209 他说:“在这半年里,只能借助药物入睡。”
周遭的凉风肆虐,她下意识地裹紧自己的大衣,低垂着眸子,一步步走向那紧闭着的黑色铁门。许初见掀开自己仿佛千斤重的眼皮,撑着身子坐起来,她多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等再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给过你机会了。”顾靳原的眸底深处,划过一丝讳莫如深的情愫。
他皱眉,唇畔的讥嘲之色若隐若现。
“我等一会儿。”许初见低低地说。
顾靳原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眼眸幽深沉寂,却又平淡的让人察觉不出喜怒。
坐立不安。
“……是上次那位专家做的手术,情况没有往更糟的方向发展。初见,不用太担心,要是买不到回来的机票,也别着急。”
许初见在心里低嘲着自己,真的是不该来这一趟!
他住的地方离机场很远很远,是小镇上的一个别致的私人庄园,她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浮。
他眯着眼深深凝了她一眼,声音渐渐冷了下来,一字一顿说:“许初见,是你在求着我。”
或许是因为人在危机的时总会下意识地去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怕知道这作用微乎其微,哪怕毫无用处。
她点头,却又摇头,仿佛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
他迎着风,眼眸里面噙着温淡的笑意,却隐隐生出迫人之感。
他淡淡地问:“想清楚了?”
她知道,他在介意着一件事情,却偏偏要用这样的嘲弄的语气质问。
“他……肯见我了么?”她低声问着。
这是她的回答。
“空气中火山灰的残留和雨水溶和,会对人的健康造成很大的影响。”
顾靳原就站在与她隔着几步的距离,她怔愣地抬头,听见自己的声音低哑地响起:“顾先生,你能帮我不是吗?你说的老规矩……”
许初见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抱歉,打扰你了。”
空荡荡的屋子寂静的吓人,她不知道顾靳原什么时候回进来,而好似只有把自己包裹起来才能有一种安全感。
在他有着未婚妻的情况下,却提起这种要求,是再一次做他见不得光的女人吗?
怎么就忘记了,他都说了他的耐心不好。
许初见闭了闭眼,有些麻木地说:“我外公生病了。”
说完,他扬长而去,紧绷着的侧脸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
许初见在机场的休息室内徘徊着,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她的心就是更沉一分。
“其实我想表达的是……外面那位,看样子并没有带伞。”
她按响了门铃,很快有人铁栅栏让她进去。
上次那位专家?
在机场等了一夜,许初见动了动已经冰冷的手脚,心中泛起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绝望。
走出了这座私人庄园,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往什么地方走,已经快一天的时间过去了,还是一筹莫展。
顾靳原忽然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迫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连着两天的雨,昨天的这个时候也是这样,不过门外的那个人没有等上像今天这么久的时间。
“顾先生,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向谨言这样有意无意地提醒着。
过去的一天一夜,她过得心力交瘁。看到向谨言的这一刻,她好似松了一口气。
向谨言沉默不语,只是面上保持着公式化的笑容,示意她等上一会儿。
“让她进来吧。”冷淡地抛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将近四个小时的等待。
刻意的讨好,他分的很清楚。
天色还未大亮,许初见手忙脚乱地去找自己的手机,好多个来电,全都是她家里的。
顾靳原没有阻止她,只是斜斜地靠在沙发上,在她即将走至门口之时,浅淡地出声:“你不是最喜欢在国外不回去么?这次我见你在外面玩的不是很乐不思蜀?”
顾靳原忽然伸出手,粗粝的指腹生硬的捏起她的下巴,浅淡地说:“我要什么很明显,凭什么帮一个不相干的人?”
好似只要她说了一句不中听的话,他的眼中就会浮现危险之色。
“十一点十二分。”
许初见蓦地松开了紧抓着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好似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句话。
“我知道。”许初见仰头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面带着疲惫的红血丝。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一只温凉的手不轻不重地落在自己额头上,这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震,想到一定是他,努力的逼自己睁开眼睛。
关门声很轻,在这一刻却是异常的清晰。
可她等不起了。
她不管他提的是什么要求,只是她觉得是自己能接受的,她就应下。
他仿佛置身事外,毫无反应地看着她。
一时间,他的目光带着嘲弄,俯身在她耳边说:“回到我身边,你的事情,我会不遗余力。”
直到机场内的广播提示时间,她才知道是一夜过去了。
……
在床头边的,是散发着热气的粥,一大杯开水,一盒药,以及一支温度计。
那些照片一张张都是她和关叶深走在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几乎没一张都能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触到她脸部肌肤的瞬间,滚烫的体温让他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松了手,还是那般浅淡的语调:“把自己整理干净。”
他几步走到她身后,她整个人完全笼在了他的阴影下,强大的压迫感使她透不过气来,可她仅仅是咬了咬泛白的唇,没有抬头看他。
此时此刻,被困在这么一个该死的机场,怎么样都回不去!
电话刚刚挂断,管家就敲门进来,将温水和药递到她手边,礼貌地说:“顾先生让我提醒你。”
向谨言沉吟了一瞬。
天色阴沉,下着细细密密的雨。
对方顿了一顿个,依旧很有礼貌地回答她:“顾先生还在休息,这时候一般是不允许有人打扰的,或者您过上一段时间再来。”
她重新回到了机场,滚动播放的消息又多了几条,受火山灰的影响,已坠毁好几架客机,欧洲线全面停航。
他缄默着,看着她因紧张而绞着衣服,站直了身子,没有泄露一丝一毫的情绪,离开了房间。
客厅的水晶壁灯碎了一地,可见那人隐忍了多大的怒气……
许初见怔了许久,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挣扎着说:“你到底想怎样?”
许初见跟着管家进了客厅,室内的温暖让她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冰火两重天。
恢复时间待定,大量旅客滞留机场,就算航线恢复,如何安置这些旅客也会上很长一段时间。
他退了出去,关上门。
许初见摇头,她不敢说话,怕只要一说话,就没了面对他的勇气。也怕那种羞耻感,再一次将她淹没。
尝尝这种在绝望和焦急不安交织而成的灰暗里,无尽等待的滋味。
“现在几点了?”
而此刻俯下身来的男人,专注着看着她褪去了血色的脸颊,他的手再次探伤她的额头,微微一动,仿佛是要顺着她姣好的侧脸往下,可他很快的控制住了自己。
许初见回到了酒店,换下了自己身上潮湿的衣服,只能一遍一遍拨打着使馆的电话,永远都是占线。
“安眠药。”顾靳原浅浅的勾了勾唇,随后意味深长地说:“在这半年里,只能借助药物入睡。”
许初见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心间仿佛生出了一种闷闷地抽痛,她默然地跟着他到了楼下。
半年的时间……
她不相信,即使是亲耳听到,她亦是不信。
*
(明天大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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