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睁开眼,那白色的天板以及刺鼻难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时,她不由得自嘲。说着,他勾起了一笑。
“醒了?”
容浅轻声地跟他道了声谢,不管怎么样,他能接到电话赶过去救她,她很感激。
第一次,是她求助于他,让他帮忙阻止楚奚;第二次,也就是这一次,还是求助。
她自然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慢慢地,她沉默了下来,不再言语。
等到响了第三遍以后,她的手稍稍动了下,随后,她直接就按下了关机键。
“你不要乱动,等会儿伤口又绷开了怎么办?”
“救我……”
意识,不断地浮浮沉沉。
她抬眸望去,楚维向她摇了摇头。
“你不是跟我说过,他是你的丈夫,无论发生什么事,他到底还是会回家,会回来你的身边吗?那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出了事,现在正在医院?”
灰尘沾到了她的脸,她的面容苍白,伸长了手,想要去拿就在眼前的包。
她在手机通讯录里标注的都是名字,因此,楚奚和楚维只有一字之隔,会误打了楚维的号码,也就成了有可能的事。
楚维早就发现她醒过来了,见她看向这边,他的嘴角微微勾勒起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他拉过了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也总好过像现在这样,一点点地被剥离,又一点点地渗进来。
她翻了一遍,最后,手指在楚奚的短信上停顿了下来。
那坐在不远处沙发的人,不是楚奚,而是楚维。
楚维知道她是得不到答案就不罢休,因此,他就只能叹息,将医生的话转诉给她听。
楚维见她没有说话,深怕她多想,便自动自觉换了个话题。
她该怎么生活下去?
手机响了停,停了又响,她却仍然没有接听。
她放不下才一个多月的小米粒,也放不下容寇北,如果她真的就这么走了,那么他们该怎么办?
他又岂会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迟疑了好半晌,她才按了下来,将短信打开。
她刚想坐起身来,没想,一只宽厚的大掌却按住了她的手臂。
她也明白,在这一方面,是她对不住他。
前不久,她才进过医院,这还没过几个星期呢,竟然又进来了。
窗外的天显然是已到了晚上,但她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间,就连病房内的灯光也是很暗的,大概是为了让她有更好的睡眠。
他一脸的疲惫,但是,却强行打起了精神,他也没有故意动弹,而是继续坐在那里,声音里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沙哑。
她渴望他能来救她,这大概就是潜意识吧?
“为什么不接?是楚奚打来的吧?”
可是,他却没有开口,只是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记忆仍然只停留在昏迷前的时候,隐约地记得,她似乎是给谁打了电话,但确凿是谁,她并不知道。
他,还真是不死心,真难为他过了一天一夜了,仍然不肯放弃地打过来。
她似乎只是对他有所求,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或许对她来说,楚维在她这里,就是一个利用的工具。
等到重新安静下来了,她才动了动手指,开始滑动屏幕。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这样,明明爱着另一个女人,却又紧抓着她不放。这般的关怀又算什么?她宁愿他对她狠一点,让她不再有任何留恋地离开。
这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结果,她原本以为,自己只不过是一直昏迷到了晚上而已。但是听他这么一说,她立即便明白了他的一脸疲惫与邋遢到底是从何而来了。
但是,真的不会改变现状吗?
也就是说,这过去的一天一夜里,他都没有停歇过给她打电话。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手机响了起来,她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看着屏幕上那闪烁不定的名字。
不仅仅是未接电话,甚至还有很多的短信。
听见他的话,她仍然不敢松懈下来,深怕他只是在安慰她。
一天一夜?
容浅真的以为,自己难逃一劫。
幸好,方才没有拉上包包的拉链,她很快就拿到了手机,只是,由于方才的那折腾,她的脑子早就有些浑噩,那种昏眩感一阵阵地袭来,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集中精神。
的确就如他所说的那般,她只给他打过两次电话。
她缓慢地伸手去取过,将手机开机。
她不介意到底会不会留下疤痕,她比较关心的是,她的左手到底以后能不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她只来得及吐出这么两个字,黑暗便顷刻袭上了眼前,她再也没办法撑下去,整个人都倒在了那里,手机也掉落在了一边。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奚,所以,她翻找着通讯录,可是意识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视线模糊间,她拨下了其中的一串号码,她并不知道那是不是楚奚的电话,她也没有这个力气去看。
容浅将手机放回了床头柜上,楚维伫立在那里,声音有些低沉。
她垂下眼帘,也不答腔。
楚维的脸有一半埋在了黑暗之中,但是,他的双眸却是异常的清楚,直直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她,下巴隐约可见浅薄的胡渣,就连头发也有些凌乱,看上去略有些狼狈。
“你一直都守在床边?”
他似乎很着急,看着最近的一通未接来电,是在五分钟之前的。
楚维瞥了一眼她被包着纱布的左手手腕。
“不是让你不要乱动了吗?你这样伤口怎么可能会愈合?”
那似乎满染眼前的血,流了那么多,可见那道伤口到底有多深。
就算如此,她还是强行支撑着,手磨挲着滑开手机屏幕。
她咬紧了下唇,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
“你想让我说些什么?说我错了?说以前的我太过可笑了?还是你想再一次提醒我,无论我做些什么,都争不过柳微澜?而我以前所做的一切,通通都只是自欺欺人?都只是一场笑话?”
容浅猛地抬起头,面目清冷地瞅着他。
“是,我现在都承认了,这样可以了吗?过去的我,就是一个彻底的傻子,天真到以为自己在他的心里是占有位置的,天真到以为楚奚有那么的一点点爱我在乎我。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高兴了吗?”
其实,容浅自己也知道,她根本就不应该责怪楚维,毕竟这都是她自个儿的事,是她自己犯贱,说什么都要黏在楚奚的身边,自以为是地觉得在楚奚的心里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是啊,的确是特别的存在,但是,她却不想要这种“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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