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即便偏过了脸,避开了他的目光。她拿起了一本杂志,直接就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开始翻开。
她愣住,不由得问了出口。
她有过无数次的想象,如今,皆得到了证实。
而柳微澜住院至今,柳啸天是连一次都没有来过,可想而知,父亲是不会再理会柳微澜是死是活了。
他抿起了唇,神色一下子变得落寞了不少。
楚奚暗暗咒骂了一声,掀开被子艰难地下床。
容浅冷哼一声,经过了这一晚,她已然恢复了她的铁石心肠,不会再因为他装可怜就会软下心来了。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了,她这才收回了目光,转过身离开。
如今,柳微澜仅仅剩下可以依赖的人,就唯有他了。
“不用!”
他们的视线在半空之中接触,柳哲翰对着她一笑,她也以笑回应,随即,他便打开车门上车,将车子启动。
“之前根本就没有听大哥提起过他要离开天邦,关于这件事,我还是今天早上才从报纸上看来的。我看到以后就立即给大哥打了电话,可是,他始终没有接我的。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突然离开天邦,甚至是连一点之前的痕迹都没有,太让人猝不及防了。”
这窗外可以看见医院的出口,她只是这么地站在那,不多时,就见到柳哲翰用轮椅推着柳微澜出来。
“除了这些,没有其他了。”
除去柳哲翰跟一个看护以外,当真没有人前来接送,看来,就如柳哲翰当初跟她所说的那般,柳家的人不会再管柳微澜的事。
“我知道,所以,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让你回来我的身边。”
容浅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先是一愣,随后才说话。
僵持了好半晌,楚奚到底还是认输了,不愿意让自己饿着,便只能自己动手。
可是……
楚繁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随即,她也一笑。
小米粒玩闹了一会儿,就打起了呵欠,随后,就在容浅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容浅的眼角带笑,这小子是越长越大了,模样也长开了不少,光是这么看着,就觉得可爱极了。
“我今天过来是想要告诉你,我已经从医生那边得到了批准,半个月以后,就会接微澜出院。”
她蓦地抬起头望过去,从他那双眼睛里,她看出了那里头的深意。
“你找我?”
就算柳微澜过去做得再错,到底,也是他疼爱了这么多的年的妹妹。
她自然不可能将他这话理解为他这是在等她回来一起吃,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男人,又在变相欺负她了。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叹了一口气。
他一脸的愧疚,那模样就好像在说,倘若他早知道的话,或许,就能出面阻止楚师源了,就算不能让楚师源停手,但也总比像现在这样后知后觉要来得好。
一旁,亲眼目睹一切的月嫂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容浅将皮包放在一边,对于他的询问,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护士不是在床下放了那东西吗?”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知道容沫兰就在邑洲,而容沫兰,可以说是他最后的一步棋,一步将整个局面扭转乾坤的重要的棋。
即使,她明知道那都是演戏,但她就是没有办法忘记。
他又憋了很久,才憋出了一句话。
直到许久以后,他才说话。
如果没有楚师源当初的一番话,恐怕,她和他现在,是各自天涯吧?
他瞟向了一旁的容浅。
他抹了一把脸,沉默了好半晌,忍不住开口。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吧?毕竟,她和楚奚的婚姻,是因为楚师源才绑在了一起的。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到仓库去的。
其实,在听说了这些事以后,她想了很多。
“爆炸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在学校的时候突然就接到医院的电话赶了过来,二哥和爸都伤势严重地躺在病房内,把我七魂吓得差点就不见了六魄。我这么久以来也不敢问,爸那边,是因为爸没有办法开口,二哥那边,我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问一问你。”
“浅浅,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跟我说,知道吗?就算不论这叔嫂关系,我们也是多年的好友。”
大概,就只有这样,才能装作若无其事。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爸……爸他是这样的人吗?唉,都怪我一直都呆在学校,根本就不清楚家里头的事,也不知道原来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她咬紧了下唇,如果说,在这之前,从别人口中听说的事情让她始终不敢置信,那么今天,她终于从楚奚的口中听说了,但是这一刻,她却有些不知所措。
他走得很艰难,但由于有了她的搀扶,才不至于把这短短的距离走上一个钟头。好不容易到达了洗手间门口,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忍不住开口。
她抬起头,站在面前的,竟是柳哲翰。
当楚师源见到容沫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赢了。
“你怎么不吃?”
她停留了很久,这才抬起步伐,想要到楼下去散散步。
傅臻带的人都埋伏在仓库外,爆炸的一瞬间,及时冲进去抢救,这才不至于正如那个人所愿。
她握紧了拳头,声音有些低。
就算是费了好长时间,他仍然觉得自己无法消化这样的事情。
楚奚看着她的脸,吐出了一口浊气。
众所周知,楚维是楚师源当年收养回来的孩子,但是,容浅现在却告诉他,其实并非如此,楚维是楚师源当年在外的私生子,也就是说,楚师源以收养的名义将自己的私生子带在了身边。
“不好意思,我就只扶你到门口,至于里面,你就自己看着办!”
他知道什么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即便,那未必是她想要的,可他始终想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她来爱她。
她蹙起了眉头,正想问问他柳微澜的情况,想不到,他就率先开口了。
这样的事,太让人吃惊了。
但是,之后爆炸的事,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
如果说,他是否有一件后悔的事,那么,他最后悔的,莫过于没能亲口告诉她,他爱她的事。
她与楚奚之间,回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那一日的交谈,就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两人都默契地没再提起。
无论怎样,柳微澜始终都是他的妹妹,他不可能当真撒手不管。
容浅有些吃惊。
“她的情况还好吗?怎么这么快就出院?”
她靠着门板,感觉全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一样,她松开了手,手掌心内,那弯月形的痕迹陷得很深,但是,她竟是连一点的痛意都没有。
“如果我告诉你,那都是真的,你又会怎么样?”
“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骗着我?你明明有很多次机会能够跟我坦白的,不是吗?”
他阖上了眼,那一天的情景,他犹觉历历在目。
甚至,包括以前的事。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只是,在她的脸上,却找不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他顿了顿,紧跟着往下说。
容浅抿紧了唇,随后,扭过头看向了坐在床上的男人。
送去精神科到底意味着什么,她不可能会不懂,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事给柳微澜的打击会这么大。
他的目光太过炽热,她实在没有办法再继续呆下去,唯有站起身来,慌乱地向着门口走去。
可是没走几步,余光不经意地一瞥,竟然瞥见了那桌子上还放置着带来给楚奚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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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吗?
那一天,他是事先给傅臻打了通电话,那个时候,他猜到了楚师源的心思,便让傅臻安排容沫兰从邑洲过来。其实,邑洲距离双城也就两个钟头的路程,坐飞机的话更是一个钟头就能到达了。
她没有吭声,他显得有些难过,似乎这是让他最为打击的事。
其实,容浅并没有怪过他。
“有人告诉我,你早就知道了爸跟我姑姑之间的事,也知道在我二十三岁生日那天,那笔遗产就会暴露,而彼时,爸的野心也就会露出来了。而你这么久以来,都是在装成另一副样子,就连……就连你跟柳微澜之间的事,也是欺骗我,目的,只是为了让爸相信你在乎的人是柳微澜,这样一来,我就能安然无恙了。”
“你大概已经忘了吧?我曾经跟你说过,让你全心全意地相信我,相信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丢下你,但唯独我不会。”
“我不用每一件事都需要跟你禀报吧?”
说是艰难,其实也不为过,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轻微地扯动了背后的伤,痛得他是皱眉咧嘴的。
楚奚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缄默了良久,才缓慢地开口。
“他昨天跟我说了很多话,也说了会离开楚家,还有一件事……他说,他并非楚家收养的孩子,而是爸的亲生儿子,也就是私生子。”
楚奚的背影一僵,他眼巴巴地盯着她看,岂料,这女人竟是连抬眼都没有,全程只看着她手上的杂志。
恶作剧的心理倏然冒升,她清咳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包括,容沫兰没死的事,以及那一笔遗产。
“楚奚,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些什么?”
“如果不是人用的,又怎么可能会放在你的病床下?”
容浅有些迟疑。
她看着他,男人坐在床上,并没有对上她的眼,甚至是一再地保持沉默。
但是,他不能。
光是下床就费了好几分钟的时候,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丝丝的汗珠,当双脚终于接触到地面,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柳微澜的脸上和身上到处都是伤,而且,精神有些不是很好,那样的情况,应该是不批准出院才是。
“大哥……大哥他……他还说了些什么?”
“浅浅,这么久以来很感谢你。”
他接到楚师源的电话时,容沫兰刚刚下机。
他并非没有留有后路。
楚奚的脸色有些怪异,憋了许久,才憋出了两个字。
那早餐就摆在那里,甚至还是原封不动的。
他知道,他在责备她,但是,就算重来一次,他仍是会选择同样的做法。
她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他笑了笑,而后,便转过身离开。
很显然的,楚奚成功了。
她也没有多想,就将所有的事全部都告诉了楚繁。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说,这是上一辈的纠葛吧……”
她笑了,却是避开了他的眼。
他死咬牙关,说什么都不肯妥协。
记得之前,他就曾经告诉过她,他没有碰过柳微澜,当时,她是不相信的,毕竟他和柳微澜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可能当真连碰都不碰她一下?
“其实,也难免她的精神会崩溃的,我以前就曾经跟她说过很多次,说楚奚不可能对她认真,就连我爸也三番四次地严令不许她去找楚奚。可她说什么都不听,非得跟楚奚在一起。现在她终于知道楚奚对她都是假的,所以才会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你想去哪里?”
她曾经跟着他去见过柳微澜,当时的记忆仍然很清楚。
他看向了容浅,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得很清楚,她的那双眼里,有着一丝复杂的光。
然而,他却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反问出口。
“说什么?”
至今想起昨天的事,她仍然觉得无法相信。
“我刚才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去病房内找你,没想到你自己就走出来了。”
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一脸的震惊。
人有三急她还是懂的,但是,她想起了他背后的伤,便开口阻止他。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将近新年了。
他没有吭声,她疑惑地回过头望了过去,男人的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那东西是人用的吗?”
他又何其不想跟她坦白?
楚繁惊得蓦地站起身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但是,这些都是她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无论如何,她都想听见他亲口告诉她。
……
等到走出了病房,她才终于松懈了下来。
“要不你就好人做到底,也扶我进去吧!不然的话,我不好……”
她看见他的动作一顿,直到良久以后,才低哑着声音说话。
她忘不了他每一次背对着她离开,她忘不了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对下她一个人,她忘不了他与另一个女人暧昧相依。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没想太多。
容浅有些不明所以。
他用余光瞟向了她。
“浅浅,你这是在开玩笑吧?你在骗我对吧?这种事怎么可能?”
容浅一脸的无辜。
他说到半途,还叹了一口气。
容浅的脸一红,立即就将他松开,没好气地看着他。
“我不是让你用床底下的那东西了吗?我保证,我绝对不偷看,这样还不行吗?”
柳哲翰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的意外,似乎,是早就候在这里了。
这一局,是楚奚赢了。
容浅看着那台车子拐出了医院,没多久,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了。
半晌,她收回了目光。
楚奚仍是坐在床上看着电视,从他的表情可以知道,对于柳微澜的事,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些明明已经到喉咙眼的话,却被迫咽了回去。
容浅到底还是没有选择说出口。
这是楚奚的做法,不得不说,他是一个狠决的男人,但是,或许这样的狠,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既然不爱柳微澜,那么,就不应该再给她希望,因为,那种带着希望迎接绝望的感觉,她太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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