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要的自然不是表彰，也无所谓害怕，他说过，他只要对他所立的誓言有交代。已是二十四个小时，手术还没结束。
她正皱眉思考着，他越过了她，在前方说，“快点，我送你回去，我要早点睡。”
他难得地一怔，不明她意，她不是分明知道吗？
重新洗手换衣无菌上台。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关于喝粥的。
她点头，“我知道。”这个持久战，不是十来个小时可以解决的了。
她竟然一点也不困，手术台上有多紧张，她就有多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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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从深夜等到凌晨，从凌晨到九点。
她躲避不及，摸她头的习惯过了这么多年他恁是改不掉……
她慌忙将他扶住，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没事，我休息一会儿。”
什么以后再说？
丁意媛要他们放心的意思是，出了事有人顶责了。
每一个从医者都曾立过的誓言：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宁至谦看了眼她，眉目略舒展，完全没有不佳情绪，轻声说了句，“这会儿的确挺乖的。”
她愣在那里，有种饭饭被摸了的感觉……
其实护士是有准备的，但她闲着也是闲着，何况，他昨天说了让她带些。
半晌，没声音了。
对于她而言，所有的时间都凝成了一个等字。
这一刻，她是流筝，她为他骄傲，也不是流筝，是他们中的一员，荣辱与共。
她扶着他坐下，看到他皱起的眉头。
程舟宇和吴泉结束后当场瘫倒，累到脱力。
最后，人都出来，程医生打趣，“哟，这学生真乖，什么时候我有个这么乖的学生就好了。”
当然，她并不觉得这很伟大，和许多工作在平凡岗位的人一样，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她只是觉得感动，而她今天能做的，只在角落里，默默地祈祷，为生命，为他。
“那准备点吃的。”他很自然地说。
“哎哟，好孩子。”程医生笑呵呵地跟吴医生走了。
她是他的学生，她的助手，这台手术他没要她参加，她这个助手便只能做这些小事了。
九点进的手术室，快傍晚的时候来吃了点东西，喝了两口水，吃东西的时候也顾不得看她，更不知道她手里拿给他吃的是什么，掐着点，胡乱咬了几口，去了个洗手间，然后急匆匆回来，对她说了句，“你回家去。”
他摇头。
那天，紧接着他便和程医生、吴医生讨论手术方案，并且迅速和麻醉科等会诊，把手术时间定了下来。
同为医生，理解并且习以为常，可是还是觉得心疼，不要粥的理由是因为喝粥多了容易上洗手间……
她仰头认真地看着他，像请教手术上的问题一般的眼神，“宁老师，你为什么不喝粥？”
丁意媛那天是休息的，一大早也跑来了，在他、程、吴三位医生面前为他们打气，“我挺你们！你们是对的！救死扶伤是第一位！加油哦！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爸也同意你们救！放心吧！”
良久，悠悠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流筝……”
“手？左手？”她握住了他的左手。
他点点头，星眸半眯，黑瞳间如雾里霜。
她熟练地给他捏手敲肩。这职业病啊，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神外医生这只拿吸引器的左手，没几个没伤害的……
可是，在台上时不会有感觉，但是一下台就会全部爆发，他们曾开玩笑，在台上时的专注程度，哪怕有人拿刀割肉都能坚持下来。
当然，这是夸张，然而她跟他是同行，这其中的苦和乐，她完全懂得。
他的表情渐渐松弛下来，闭上眼低声道，“有件事我等下要跟你说，我先休息会儿，病人醒了还要做脑室外引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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