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流筝怔住。朱雨晨却轻声道,“我不想睡,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睡呢……”
都说医生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她一个入行尚不久的年轻医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对不对,可是,她做不到冷血。
天气凉了些,下了几颗雨,地面微微湿润。他和她一前一后上了车。
朱雨晨一头乌黑的长直发,很干净,扎成一个松松的马尾,只是有些乱了。
思考了一下,又道,“其实还是不合规矩,可是她说她以后会告诉我为什么,而且还说,还有事会拜托我,我知道后一定不会拒绝,但是她现在不肯说。”
女孩抿唇而笑,轻柔的声音,“也有可能,大概是我不记得了,近来常常忘记事情。”
她没有问什么。
“好啊,谢谢你。”朱雨晨抬头朝她一笑,一脸明媚,哪里像一个恶性肿瘤患者?
阮流筝摇摇头,“不,她交给你是信任你,你不能告诉我,这样不好。”
朱雨晨弯着眼睛朝她笑,“你好棒!受伤还能坚持工作!我要像你一样,坚强!努力!”
“嗯!”雨晨微笑点头,“我会努力的!加油!”
“所以……”他眉色有些沮丧,“你打算用培养一个外科医生的时间和难度来培养一个老公?”
阮流筝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他说这么一堆是什么意思,不由心头火起,“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有这么不理性吗?我有这么不自信吗?我这么爱吃醋?你这事还是跟领导汇报一下吧,这么做到底不和规矩,在领导那里先报备总没错!”
宁至谦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信任我。她拿着别的医院的检查结果来给我看,说是冲着我的大名来的,本来昨天就要来了,但是临出门的时候晕倒,所以今天下午才来。”
她回头。
“她说能,她说她有钱的。”宁至谦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来,“她的卡,让我帮她交所有的费用,她说,她现在行动已经不那么灵便了,上上下下交费对她来说很辛苦,更怕哪天动不了了不能欠医院的钱。”
宁至谦把卡递到她面前,“你帮她保管吧,我把密码告诉你。”
那一刻,阮流筝觉得女孩的模样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她没有家人。”宁至谦道,“她父亲前几年去世了,跟她一样的病,母亲是去年去世的,她一个人。”
“医生姐姐!”朱雨晨清脆的声音叫她。
“那现在你该睡一下了,你没睡午觉呢。”阮流筝轻柔地微笑。
阮流筝知道,所有的安慰对这个女孩来说是没有必要的,这个24岁的年轻女孩,将一切看得太通透,包括她的病情,包括生死。
她笑了笑,“你看起来很面熟。”
阮流筝于是去病房查看,一瘸一瘸地走到病房门口,果然看见女孩吊着瓶埋着头在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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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脸嫌弃的表情,“谁是你老婆?我只是前妻!前!懂吗?”
女孩腼腆地笑,“你好,我不写了,真的不写了……”
女孩也笑,“也许,是我长的大众脸吧,看谁都像。”
“雨晨。”她亲昵地道,“没有那么绝望,我们一起努力。”
门诊坐诊结束以后,宁至谦来科室接她。
“不不不。”他马上否认,“怎么会禁不起?只不过,我一向都开挂。”
“……”他的意思是,他从实习生到神外主刀是坐火箭往上爬的了?她笑了笑,“所以,你又打算开挂?”
“不。”他再次否认,“我只是打算多游泳。”
“……”不能好好听游泳两个字了!
“而且,我其实比较喜欢仰泳,你懂的。”他做思索状,“比较省力。”
仰泳?她脑中已经勾勒出姿势了,俏脸一沉,“再打个比方,我们在医院试用期的时候,也是可以工作的对不对?但是没有签合约呢,随时都要走人的,所以,再怎么努力地游,得不到承认还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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