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长河落日圆
在这支医疗队里,阮流筝算是年纪最小的一个,而且就她和同住的妇产科王易是女性。
这边天黑得晚,到地儿的时候太阳还是明晃晃的,再吃个饭都九点多了,太阳才有下山的迹象,她和王医生一起整理完宿舍,累得几乎瘫倒,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先给爸妈打个电话报平安,而后算着美国那边的时间,她发条短信,顺便把在车上拍的几张照片发过去了,告诉他自己平安抵达,这边的风景很美,阳光也很美。
他没有回,估计在手术。
王易却在给家人打电话,大约是跟女儿说话,表情和语气都格外温柔。
原本想等王易打完电话和她聊聊的,可是太累了,竟然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她记得自己是没盖被子的,可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身上盖着一床毯子。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这个经历和她在妇产科规培的时候感受完全不一样,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看着产妇一身大汗地呻、吟,看着王易同样汗流浃背地教她呼吸,给她加油,她异常激动,忍不住也和王易一起给产妇鼓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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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说完,小伙子忽然就呕吐了,而且是喷射性呕吐,呕吐物喷了阮流筝半壁肩膀。
阮流筝不说话了,器械的话,她还是认识的,而且,规培轮转的时候也去过妇产科,不精,略懂一二吧。
毕竟,这里不是手术室,虽然生孩子这种事,瓜熟蒂落,古代一个稳婆都能搞定,但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如果不能顺产,如果……
汉子被吓到了,“这……这么危险?会……会要命吗?”
可是每天仍然有他手写的留言,这是她终日最期待的时刻,而她,则把这里的一饭、一菜、一景都拍给他看,感叹:你曾说带我去草原结婚,去吃烤羊,看星星,喝真正的羊奶,我先你一步到了,羊肉很好吃,星星很美,这里,是离天空很近的地方,站在天空下,我感觉自己跟太阳并肩。
“可以顺产吗?”在产妇的呻、吟中,阮流筝已经汗流浃背,心焦地问王易。
那汉子大概家里人美欧过进医院手术的经历,倒嘀咕起来,“医生为什么要害我的娃娃和老婆?真是奇怪了……”
“大概……那句诗描写的不是我们这个地方。”王易思酌着说,“算了,我们是来看病的,不是来旅游的!”
牧民们对于神经系统疾病这方面的分科并不熟悉,头痛的,头晕的,肢体麻木的,抽风的,阮流筝一一都给看了,需要去医院进一步检查的,她都给耐心地解释清楚。
这只义诊队伍以他们医疗队的为主,县医院还补充了一些人进来,沿着戈壁出发,向着绿洲而去。
“没结婚就是小!”王易一句话给她定论。
这话,也太大实话了……
不用说,一定是王易给她盖的。
她描述给他的,全是美好的画面,没有告诉他,其实她也有不适,空气的干燥,她连续流了几天鼻血了,皮肤也因干燥而瘙痒,这些在她看来都是小问题,她从小不是娇弱的人,别人能克服的,她一样能克服,过几天习惯了自然就好了,何必跟他撒娇,要他担心?
她以为只有自己这样,却不曾想,原来王易的想法也跟她一样,两人当晚聊天从风吹草低聊到大漠孤烟,再聊到历史故事,竟然聊到半夜。
宝宝头有点大,王易给她做了侧切,然后,便看着宝宝一点一点出来。
阮流筝匆匆跟上,却急道,“叫我干嘛?我又不是妇产科的。”
“嗯!”她用力点头,这个还是会的……
这一周里,她和宁至谦通话和视频的次数寥寥可数,新的环境,繁忙的工作,倒是将这思念冲淡了不少。
阮流筝问明情况,又仔细和外科医生一起看了伤口,初步诊断这是颅骨骨折了,而且伤到脑。
话虽如此,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失望的,然而,渐渐的,她和王易眼中开始发光了,别的不认识,逐渐入眼的胡杨木和罗布麻却是熟悉的,慢慢的,绿树成荫,生机勃勃,水草如茵,宛如突然开启了一道水晶之门,进入另一个璀璨的世界。
到得外面,家属在等,听着里面产妇的声音在那转圈圈。
对于从遥远的北京来到此地和她来说,对这个活动竟然有些期待。
王易立即遣散了所有男医生,把义诊室隔绝开来,叫上了阮流筝。
如王易所说,他们并不是来旅游的,所以,义诊很快开始了。
老爹愧疚地看着她,她写好后,交给老爹,“老爹,您尽快去医院看看吧,不要耽搁了。”
她对于牧区的认知只有书上所描绘的“风吹草低见牛羊”,那番壮观的景象怎不令人向往?
她点头表示明白。
有个年轻小伙,头上包着纱布,纱布上还渗着雪,本来是外科大夫在看的,把阮流筝叫过去。
“包扎脐带会吗?”王易问她。
据统计,这个2000万人口的省份,有80万神经疾病患者,在善县这个不大的县医院里,没有北雅和西城那么多病人,可是也任重道远。
阮流筝回到王易身边的时候,王易也是满头的汗,一个劲地在鼓励安慰产妇。
倒是陪着他来的人把话说明白了,告诉他这些都是医院的程序,没有那么危险,是医生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告诉你,证明万一出了什么危险不是医生害你的娃娃和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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