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请你飞回来
宁守正沉重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走近,阮流筝才发现宁守正那一头头发竟然全白了……
她最后一次见宁守正还是在进医疗队之前,不过几个月时间不见,宛若换了一个人,老态尽显。能让温宜那般死心塌地爱着的一个男人,想来年轻时也是有几分俊朗的,可现在,当真只是一个老头子了……
宁守正进来,也只坐在一旁沉默着不说话,他和温宜之间到底怎样她不明白,现在也没有心思关心,一颗心全在生死未卜的宁至谦身上。
她还发着烧,又经历了这样一场浩劫,纵然脑中千丝万缕的全是宁至谦三个字,身体却也熬不住,一天下来醒了昏,昏了醒,睡着的时候梦里也全是这个人,喃喃的,梦话不断。
温宜看着,心中挂着儿子,也是难过不已,当着阮流筝好好儿的,可阮流筝昏沉过去了,便在一旁不断垂泪。
又是一天一晚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原本信心满满的温宜,眼看着也颓丧下去,虽然什么都不说,但那灰暗的眼神,暗沉的容色,仿佛都在说,只怕回不来了……
宁守正听着她的话,怔怔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眶红红的,倒是老泪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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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就没说过,儿子是他的骄傲。年轻时对儿子教养苛刻,总是批评和鞭策多于鼓励,总觉得当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无止境,恐其自大,所以吝于称赞,后来……
温宜和宁守正出去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没有出声,温宜的难过她看得出来,可温宜却始终要装出有信心的样子给她看,很累,温宜也是需要发泄的。
他想说,温宜,你在这世上并非一无所有,你还有我,可这话,他在喉咙里打了几个转,却始终是说不出口的,他是个罪人,还有什么脸面充当她的拥有?
她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手指一遍一遍抚摸着封页上这三个字,仿佛拿了一把刮刀,在她鲜血淋漓的胸口一遍一遍重新刮,刮出新的血来,和那些暗沉的血迹混合在一起。
可动过手术的地方还没拆线,她一站起便扯得疼,忍不住弯下腰来,宁守正一把扶住了她。
他给她所有的文字,她认定就在美国第90张结束了,那张写的是,最后一张,老婆,我回来了。
抱着书哭够了,又抱着手机哭,手机里有他写给她的纸条儿,她手机被偷时曾遗失了,他从美国回来后又全部给她发了一次。
她缓缓调整,站直后径自往门外走去,宁守正看着她的背影,跟了出去。
是个大件包裹,上面写着出版社地址和出版编辑的名字,所以,这个包裹里是他那本著作的样书,编辑答应过寄给她的。
她虽然时而昏沉时而清醒,但她也知晓,这是她获救后的第二个白天,他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是否还活着,没有人能保证了……
哭这件事,是永远也哭不够的,泪水洗刷掉的是尘埃,往事却在其中永久沉淀。
她淡淡的表情,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般模样看起来有多绝望……
张医生见她这般模样,知她伤心欲绝,暗暗叹息,跟另一位医生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退了出去,不再惊扰她的世界。
那些文字,生气的、开心的、温柔的,字字句句如同他亲口读来。
凝视着温宜头发间的银丝,他的眼泪竟无法歇止了……
她仍在哭她的,没回头,更没有任何反应。
宁至谦。
她将整个大件放在自己腿上,用剪刀将包裹拆开了,果然是他写的书,他毕生所学的精华,署了他和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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