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外祖父的事情是在元昭末年突然爆发的。事情来的很急,也很快,从事发到定罪不过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朝野间已然翻天覆地。”太夫人的面色骤然就冷了下来,“沛丫头,可是外面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你二叔父又太木讷,也配不上你母亲那样的人品性情。本来以为这亲事要做不成了,倒是你父亲,和你母亲忽然就互相对上了眼。”
“陆阁老也被你外祖父的事情牵连,被诬陷下了狱,兵部尚书的位置就由当时的兵部左侍郎何焱代理,他是和赵皇后、云阳王沆瀣一气的。”
“你外祖父的事情令先帝震怒,连太子也有了不是,几乎要被废。云阳王一派的声势却因为外祖赵家掌握了西北的兵权而日渐壮大。”
“祖母,这件事情很严重吗?我不能知道吗?娘和我说的话我听不懂,才来问祖母的。”
“那时候我嫁给你祖父三年还没有生育,其实自己也很着急。你外祖母却连生三子,和你外祖父很是恩爱,是京城中有名的有福气的妇人。”
太夫人的神色渐渐晦暗起来。
“先帝晚年的脾气很坏,有几家你外祖父的旧友上折请求将你祖父押解回京由大理寺公开审讯、定刑,却全都被先帝骂了个狗血淋头,让他们回家反省。”
“你外祖母真是我见过最好,最古道热肠的女子。那时候你外祖父不在家,家里只有你三舅舅和你母亲两个孩子,她为了我,把两个孩子都扔在府中由仆妇照顾,自己住进熙和园里,每日来梅真堂照看我。”
沛柔的生母后来化名为林姓,也许就是外祖母的姓氏。
“你外祖母其实内心也最喜欢你父亲,说他老成持重,将来是成大事之人,只是怕你母亲生性自由散漫,不堪为宗妇,所以才没有提。”
是不是因为太夫人实际上也参与朝政呢?
“咱们家之所以有今日的显贵,是因为我们不遗余力的支持今上,也就是当时的太子登基。”
“你母亲和你三叔父的年纪相仿些,又是小儿子,我和你外祖母当时都想,若是作亲,还是你三叔父合适些。”
“连太子都风雨飘摇,我们家就更不可能为你外祖父的事情多说什么,说得越多,你外祖父太子党的名声就越实,那他犯的事情也许就会被牵扯到太子身上。”
“后来我有了你父亲,又连着生了你二叔、三叔,我一直觉得是你外祖母带给我的福气。她却从来不以此自居,仍像从前一样和我往来。”
或者是想起母亲当年的顽皮样子,太夫人不由得微笑起来。
“我也问了我娘她现在和谁在一起,她说她也和她的父母亲人在一起,只是家中的冤屈尚未得雪,忠义仍无正名,所以还时常不得安宁。”
“也许是怕我见了你舅舅们想起来自己没有生育的事情,在我生下你父亲之前,她是从不带他们来府里的。”
“你外祖父是草莽出身,连父母兄弟在哪都不知道。他的儿子也都已经随他一同赴死,剩下你母亲和你外祖母,都是女流之辈,就只被判了流刑。”
听她父亲和祖母说了这么多,他们没有指名道姓,即便事情再符合,也只是猜测。
“那时候你祖父过世不久,你父亲却仍然只是世子,请封国公的旨意下不来,礼部那边我们的人透出来的消息是要你父亲先成婚,至少要定了亲事。”
这样的话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了,太夫人怀疑是有心人告诉她的也无可非议。
“你父亲先时不愿意,可是太子点了头,他也无可奈何。”
“那时候没有参与党争的人家太少,康平侯府又主动给我们家递了话音,闵氏平素的名声也不差,我就做主替你父亲求娶了他们家的大小姐,也就是你润声哥哥的母亲。”
她倒没有想到定国公居然这么快就把这件事情也告诉太夫人了,看来他们母子之间的联系还是挺密切的。
太夫人见她的神色不似作伪,沛柔也的确没有什么机会接触那些居心不良的人,便信了大半了,面上隐约现出几分痛苦的神色来。
她没有想到,她外祖父居然会是被赵家人带兵害死的。他们两家之间居然还有血仇。
“你外祖母如此真心,我又怎能让自己这样消沉下去,那时候连你父亲也还只是个毛头小子,更别说你二叔父、三叔父了。”
这根本就是个死局。
“后来先帝遽然驾崩,到底没有废太子位另立,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你母亲和外祖母才得以回京。”
“可你外祖母受的打击太大,流放途中虽然有我们暗中打点,仍然已经是油尽灯枯,有了下世之相。能够回到京城的就只有你母亲。”
“虽然先帝驾崩太子登基是天经地义,可赵家的人还不死心,朝中流言四起说先帝不是病逝的,隐隐有指今上窃国之意。”
“你母亲虽然回京,你外祖父的罪名却没有能够洗刷,仍然是罪臣之女,所以你父亲只能去悄悄的看她。”
“对你外祖父的死感到愧疚的不止咱们一家,大家都知道他到底是为何被人害死的,所以今上才一直对你父母的事情保持了沉默。后来的事情你父亲应当和你说过了,我也就不必和你再说一次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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