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她将春水也望断,他只对着纸面上的美人用心。沛柔就握了瑜娘的手,感慨万千地笑了笑。
因为齐延说给她作画,她是重新妆饰了过来的,可这个男人的定力实在太好,说作画也真就是作画。
今年的桂也开的好,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剪了一篮子。左右时辰还早,干脆就去看广仙亭里夏莹吹作画。
她不觉有些气馁,起身去看他画的画。
瑜娘却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沛柔妹妹,你居然还不相信我么?”
看来她下次去香山,要好好问问李嬷嬷才是。
沛柔便道:“她是我生母的乳娘,也是我的教养嬷嬷。别人看她只是下人,于我而言,却是和祖母一样没有差别的亲人。”
“然后呢?谁赢了?”
“她是你的什么人,只是下人么?”
齐延却慢慢的收了画,告诉她不要这样笑,她原本已经足够美丽。
时辰也不早,聊了半日,正事还一点也没有办。
沛柔忙摇摇头,“我当然是相信姐姐的,我只是觉得姐姐方才的样子实在很美。”
那是他第一次夸赞她的容貌,她愣在当场,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然后我就去跟他理论,以比赛论,虽然我哥哥年纪比他长,可是他是先行出发的,骑的又是我哥哥的爱马。”
“其实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还好,再富贵些的,家里的小姐少爷们和乳娘的关系,比和自己亲生父母更近些的也有呢。”
她的神情很专注,并不因为沛柔和瑜娘的到来而受影响。
二人都怔愣了一会儿,享受着这天地赐予她们的难得的美意。
后来她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只觉得额上有些酥酥麻麻的痒。
这次的画作看起来就要比上次更好得多了。笔法流转自然,用色也毫无凝滞质感。笔下的桂灿然在绿叶间,仿佛已经让人闻到了香气。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景珣,万世兄的事情也轮不到我关心。”
“你这个表哥可真会耍赖,他居然说我哥哥年纪比他大,胜之不武。”
却根本也不是她躺在贵妃榻上的样子,而是她一身胡服骑在她的枣红马上。
沛柔却大半的脸都面对着她,她也因此把沛柔的容颜绘的很细致。
她就故意气他,说他长日不进正房来,这是她和别人生的孩子。
说着说着,自己先脸红了起来。
“后来在香山,徐伯伯没有过去,陛下就点了永宁郡王伴驾。”
她画的也并不仅仅是景色,还画了两个少女,一个攀着枝,拿着剪刀。
瑜娘见沛柔要恼,也就不再和她开玩笑,重又在她身边坐下,道:“那日倒也没发生什么,只是我们纵马而去,也没有多久,他就被我哥哥追上拦下了。”
齐延却没有理会她,把那画放在她身边比了比。
仿佛齐延曾经起身,在她身上落了一条薄毯,也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
夏莹吹要作画,用白玉制的臂钏挽了右手的衣袖,露出一截莹白的手臂。
这几个月她月月都有往香山去,每去一次,只觉得对前生诸事的遗憾便会减淡一分。却从没有遇见过瑜娘说的这个男人。
瑜娘从来都是自信的,骄傲的,她的信念支撑着她,万水千山也可跨过。
“我就问李嬷嬷这个人是谁,是来做什么的。李嬷嬷却说他只是来讨杯水喝的过路人罢了,我也不好多问。”
她就要转移话题,对齐延用激将法,说齐延自称画艺出神入化,她却从没见过。
这件事沛柔就更没听说了。
二人就携手站起来,走到桂树下,瑜娘的身量略高些,就由她挑了枝剪,沛柔拿着篮子接着。
齐延的书房虽然乱糟糟的,可是也很快就找到了要用的东西。
“你这几个月可有去看过李嬷嬷?我代你去看过她两次,觉得她的身体一次比一次更好,我也替你高兴。”
瑜娘嘟了嘴,“你说什么呢,我可是将门虎女,哪有那么好欺负的。”
夏莹吹作了好几幅,她要了一幅,挂在嘉懿堂她的小书房里。
“我从前不住在这府里的时候,一直是她在照顾我。她如今身体这样差,也全是因为照顾我和我生母太过劳累的缘故。”
沛柔看着她,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瑜娘见她并没有追问他们在香山的事情,估计她也没有兴趣,就说起李嬷嬷的事情来。
景珣是个无赖,她上辈子就知道了。
也不敢再多说话惹了他不快,拿了那画过来,偷偷挂在了齐延书案一旁的墙上。
她想要他一直看着她,哪怕他不进正房,她也总是陪着他的,他甩也甩不脱。
齐延没有去管那幅画,就让它静静的挂在那。
可是何霓云进府后不久,后来沛柔有一次去齐延的书房,就见它已经被摘了下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人生走到尽处,她似乎也没有再像画卷上的人一样笑过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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