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银簪

第133章 银簪

沛柔今日进宫之前，徐贵太妃就让人带了话来，让她今日不要忙着出宫，去寿康宫用午膳。

她到了寿康宫，太妃却也如上次一般没有即刻见她。迟湘姑姑出来，说是还有客在，让寿康宫的宫女引她去偏殿坐。

她等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就去看窗边博古架上放着的摆设。什么汝窑瓶，哥窑斛落在她眼中都是寻常之物，倒是有一个紫檀木雕寿星仙境镶各色宝石卉的盆景十分有趣。

她不由得就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

却忽然看见一个少年从正殿出来，往宫门口去。那少年看起来和沛声差不多大，身量比沛声高些，却比他还瘦些。看他身上的衣服，应该是个皇子。

三皇子和六皇子她前生常见，虽然方才只是惊鸿一瞥，她也能看出来不是他们。

那想来他应当就是昭永一朝一直默默无闻的四皇子了。默默无闻到，她居然对他的长相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时候太祖爷刚刚起事，本宫的父亲跟随左右，既缺军队，又缺钱粮，本宫外祖家家有薄产，给本宫母亲的嫁妆也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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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已经净了手坐在膳桌前等着她，她由小宫女服侍着净了手，也就往太妃身边去。这一次太妃待她就要热络的多了，等她行过了礼，就让她在她身边坐。

太妃真正要问的，应当是她有没有认出四皇子来。

“祖母曾经和我说过，父亲幼时一直是在宫中上书房上学的。父亲也说多亏了幼时有您教导，今日定国公府才能有如此的煊赫光景。”

她说的俏皮，沛柔也忍不住用帕子掩了嘴笑起来。

“赵家原本就是贵族，所以才兵强马壮，但生在乱世，他们手里不是只有太祖爷这一个选择。”

沛柔自然是知道的，柔顺地点点头，露出了插在发髻中并不太明显的银质银杏叶簪。

她不知道太妃在入宫之前有没有爱慕过别的男子，但她从她的言语中看来，她大约是并没有爱过先帝的。

“本宫赠你这只银杏叶簪，就是为了告诉你，定国公府这个爵位，丹书铁券上也有你曾祖母的一半功劳。”

现在才是初夏，太妃并不午睡的。问过了沛柔，她也说不必休息，两个人就在内室里说话。

“你祖母向来都说你是聪明的，一点就通，从来不要人操一点心。今儿你既然戴了这支簪子出来，又既然话赶话说到了这里，本宫不如就把实话都告诉你。”

迟湘姑姑便道：“太夫人可是明理之人，又怎会怪您。五小姐在宫中侍奉您，回府中自然也是一样的陪伴太夫人，太夫人见了，只有欣慰的。”

“后来她们都嫁了出去，你祖母还好，总算有你承欢膝下，本宫却是独个儿在这深宫里。外人看来是金尊玉贵，千好万好，可身在其中才知道这里面的苦。”

“本宫的梳妆台窗户正对着偏殿，那日其实你一跟着你祖母进了偏殿，本宫就看见你了。忽然就想起了这只簪子来。你祖母可还记得这只簪子的来历？”

或许在这时候，她也只是徐家女儿而已。

前生她已经牺牲过一次了，那时她也没有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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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柔就腼腆一笑，“窗外风光虽好，到底是清明时节，雨水太多，好像每日都行走在雾中一般，还不如注目于眼前。”

“可你知道，赵家的老公爷同样功劳盖世，甚至赵家富贵，兵强马壮，为何功臣阁中的位次，还是居于我们徐家之后吗？”

她还在疑惑，迟湘姑姑就笑着进了门，“太妃正请五小姐过去呢。”

“沛柔，你也是定国公的女儿，有一天若是家族要你牺牲，你恐怕也还是没得选。你会害怕吗？”

“正好往后你进来了，重华宫里下了学，不妨多往这边走走，也来陪陪本宫。就算是你代了你父亲，还有你姐妹兄弟们在我这里尽了孝了。”

笑着道：“你祖母身边，原来是你姑姑在服侍，本宫身边则有一个宛平。”

而徐贵妃一个无子的妃子，能有今日的尊荣，不过是因为今上还要用她做一柄剑，去对付赵家，对付后宫里其他的妃子和她们身后的家族而已。

沛柔就像是在听故事一般，适时地摇了摇头。

太妃不问她今日和公主上学的事，反而问起这个，她直觉并没有那么简单。

沛柔就答道：“祖母确实还记得，一见了这簪子，立刻就想起了里面的故事。因为是家中先人遗泽，又是长辈所赐，所以并不敢擅动。”

迟湘姑姑说的太妃正在见的客人，恐怕就是四皇子了。

说是第一宠妃，贵妃之尊，宠爱了她一辈子，却没给她一个亲子。养过的一个女儿远嫁东北，几年回一次燕京，其实不过徒有牵挂而已。

太妃把“窗外”两个字状似无意的咬的很重。

太妃听了，也不再多作言语，只是笑着招呼沛柔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