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选择

第135章 选择

齐延没有再接那少年的话，应该是正在沉思。

沛柔却也在思索这个“其献”到底是什么身份。

表字大多与名字有关，她只能想起《诗经》中的一首《泮水》中的一句，“憬彼淮夷，来献其琛”。

来献其琛。她记得四皇子的名字就是景琛。难道和他说话的少年，是四皇子？

三皇子景璘是齐延的表兄，齐延也是他的伴读。

今生沛柔成了贞静公主的伴读，重华宫离上书房不远，有几日下学时，她也曾经遥遥看见过齐延的身影。

可前生她从不知道齐延和四皇子也有来往。

那恐怕是他们远远看见有人过来，就先起身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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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忆起那日的情景，目光渐渐变得落寞起来。

“绿妍亭这边很少有人过来，没有想到这位徐五小姐这样有雅兴，会在此赏雨。”

方才的雨下的太大，他们只是在树后的雨中略站了站，头发与衣裳就已经俱都湿透了。

齐淑妃是他亲姑母，他又是三皇子的伴读，对这样的事情自然有所耳闻。

若方才的另一个少年真的是四皇子景琛，太妃和他的交往似乎也并不想被她知道，所以才和她打了那个哑谜，并不肯把话说破。

“那宫人虽然有错，交由宫正司裁决即可，又何必自己在宫中滥用私刑，甚至要了那宫人的性命。”

此时是夏季，芭蕉被雨水打过，油绿如同新蜡一般。

景琛沉默了良久，像是在消化这个消息。

“三哥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听说前几日他还无故打死了伺候他的一个小宫女？”

正如她也从来不知道，原来齐延年少时一直生活在自己大哥的阴影之下。

祖母总说要他争气，要他胜过他的兄长，可究竟怎样才算胜过？比他们杀更多的敌人，比他们立更多的战功？

或者正如景琛所说，他应该另辟蹊径。比起舞刀弄枪，他的确更喜欢在书房里看书，三川五岳，星河万里，全都在书中。

齐延点了头，望着沛柔逐渐远去的轿辇道：“我知道。”

“若许贤妃真能为后，那六皇子也就是嫡子，可以光明正大的被今上立为太子了。”

沛柔正疑惑那小宫女自假山而上，居然会没有发现在山洞中谈话的齐延他们么？

上元节一次，端午节一次，何家的表姐定亲又是一次。

“是像你我所仰慕的阮大将军一样驰骋疆场，还是考上进士做如太祖名臣杜亭筠、胡至崎这样的经世之才。”

“生在皇家，我没得选。前有母妃出身高门的长兄，后有得宠的幼弟，我孑然一身，只能韬光养晦，在夹缝中求一条命。”

景琛苦笑了一声，“你说的不错。虽然同样是皇子，可我是早已经在皇位角逐圈之外的人。”

从小母亲待他就不亲近，他是在他祖母的养颐堂里长大的。

“我倒希望这一日早些到来，毕竟大家明面上还没有成为仇敌，名分既定，也可以早些调整关系。”

是齐淑妃事发，齐延不再能进宫，他们之间断了联系；还是他们仍然有联系，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送去尚宫局不要一个时辰就能修好的东西，他要了那宫女的性命，而且还丝毫没有悔意。”

夏日的雨去的果然很快，她上了轿辇，轿帘在走动间轻轻晃动，透进了夏日午后炽热的日光来。

此时上书房也是午休的时候，他们一个是皇子，一个是伴读，出现在御园里也并不奇怪。难道他们的交往也是见不得光的么？

以至于沛柔嫁进诚毅侯府之后，看见病弱的世子，曾经也是很难过的。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曾经是活在兄长的阴影之下的，她其实很不了解他。

祖母与母亲斗法，把他作为牺牲品。

齐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不发一语。

沛柔正在思索间，方才的小宫女却撑着伞，引着一抬轿辇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祖母毕竟悉心养育我一场，我怎能让她老人家垂暮之年还为我伤心失望。”

“若新皇能够仁厚些，我做个闲散宗室，将来到了封地，不管好坏，总归是解脱了出来。怕只怕有人偏要强求，到时候反而连累家人。”

“上书房里柯太师也说你天资聪颖，你不如从此只用心在科举一途。将来做个文官，也算是不辱没你祖上威名。”

前生沛柔嫁给齐延的时候，他的长兄诚毅侯世子重病缠身，已经形同废人了。

而她认识齐延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个一心举业的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