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公主有什么不是,作为伴读,臣女自然也应当谏言规劝,请娘娘放心就是。”沛柔就笑道:“姜二小姐蕙质兰心,功课既好,脾气也温和,有她时常劝诫公主,娘娘实在不必太过担心了。”
沛柔就走上前去,福身给她行礼。
她手里的猫看来十分温顺,随着许贤妃的动作闭着眼呼噜呼噜,沛柔不由得就多看了几眼。
可实际上她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养猫狗,侍弄草,在这后宫之中求一安居之地而已。
前朝忙着修筑河堤,赈济灾民,后宫里却难得有了喜事。
“谁知道嫁到这深宫里,反而有了这样的日子。”
偏巧她醉了之后,赵五娘也不胜酒力,也被她的家人提前接了回去,她和她连这样的事情居然也算是打了个平手。
许贤妃手上的猫忽然从她腿上窜了下去,不知道跑到了何处。
之前她的确抱着得过且过,不要得罪贞静公主的心思,并不曾对她的行为有什么真正的规劝。
“可若是本宫一朝失宠,这份骄纵落在陛下眼中恐怕就成了祸事的根源。她如今在宫里,和她的姐妹就处不好。”
等用完膳,才准备出宫回府去,许贤妃就让宫人传了旨,请沛柔往她住的昭纾宫一叙。
她的确不是明艳的长相,可这一笑之间,也有不输于桥边红药的潋滟春光。
“并不太麻烦的,到时候我让我宫里懂得饲养的小内侍告诉你怎么养。”
每日在重华宫里上课的时候,两位公主就时常是针尖对麦芒,总没有消停。
甚至有传言说今上已经拟好了废后圣旨,只等着太后和太妃点头盖上印玺了。
这一日下了学,沛柔照例是先往太妃的寿康宫去用膳。
她只记得她醉过去之前,齐延站在她身旁,她仿佛还跟他说了什么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说了什么。
雷霆之怒如何,全国举孝又如何,她终究是不会再醒过来的。
此时正是期,淡紫色的一串串垂下,盛放如瀑。
安史之乱里的杨贵妃是如此,孟昶降宋之后的蕊夫人也是如此。
许贤妃就先笑道:“徐五小姐也喜欢猫吗?怕不怕,想抱一抱么?本宫这猫倒是很温顺,并不认人的。”
“娘娘是有福之人,在后宫之中有儿女陪伴,还有闲情雅致,实在是羡煞天下一干女子。”
幸而太夫人她们也就在一旁,她才不至于出了太大的丑。
“今日午后恰好无事,就想着请您去昭纾宫坐坐,并没有什么大事。”
“姜小姐为公主伴读更早,娘娘是早见过的,因此只请了您一人过去。”
“公主是金枝玉叶,有些脾气,才叫人不好随意攀折。其实臣女也很喜欢公主,觉得她和家中姐妹也很相像。”
同样的纹样她还是上次在梅真堂柯氏的大丫鬟攒心身上见过,因为这已经是几年前的款式了,所以被柯氏赏给了丫鬟。
昭纾宫也在皇城西面,其实离寿康宫也并不太远,不过步行了片刻,就已然望见了昭纾宫的琉璃瓦。
说来的确是她失职,她也有些惭愧,“臣女已然明白娘娘的意思了,今后定当谨言慎行。”
在这一宫之内,就能赏四季草,连御园也不必去了。
那内侍就笑着答:“自从五小姐入宫做了贞静公主的伴读,娘娘还未曾得空见过您。”
许贤妃闻言,便道:“如今宫里和玙儿年纪相仿的只有皇后娘娘宫里的贞惠,她们俩却相处的不太好。”
和新年宫宴那一日不同,她今日只穿着极朴素的湖色绸绣三蓝加彩蝶纹褙子,下面是一条白色的挑线裙子。
“一朝下降,即便她是公主,若自恃尊贵,不懂得尊重将来的驸马,哪怕衣食再尊贵,终归也是过不好的。”
许贤妃就温柔地笑了笑,请她吃放在盘中的藤萝饼。
许贤妃见她拒绝,也并不勉强,只是道:“在宫中长日无事,就喜欢侍弄草,养些小动物。”
许贤妃承受着帝王几乎全部的爱,也就仿佛理所应当的要替他分担那些本不属于她的骂名。
沛柔不解何意,笑着问传旨的红衣内侍:“不知娘娘今日召我何事,姜小姐可有一同被召见?”
这座宫殿并不太大,和寿康宫一般大小。才进了宫门,首先见了一架紫藤,条蔓纤结,与树连理。
沛柔就笑了笑,也温柔地注视着那白猫。许贤妃实在把它养的很好,皮毛油光水滑,在阳光下微眯了眼睛,比人还要慵懒。
她没有再在昭纾宫里逗留太久,许贤妃让人包了她亲手做的藤萝饼给沛柔带回去。
临出门前,她又回头望了望那一架紫藤。
只怕还没有落尽,昭纾殿里也要人去楼空。
但是沛柔还是没有想到,这已经就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许贤妃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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