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苦涩

第161章 苦涩

沛柔前生原本觉得自己是很幸福的。

有父母疼爱，有家人环绕，有倾城美貌，也有享用不尽的富贵。

甚至在她刚开始遇见齐延的时候，她觉得也是很好的。她并不觉得她和齐延之间毫无可能。

虽然诚毅侯府如今的门槛低了些，可父亲向来说不让她高嫁受委屈的，又同是勋贵之家，联姻也很正常。更何况齐延还曾经救过她一命。

齐延的人才也不错，虽然他如今还只是秀才，可前途无可限量，毕竟他的老师是周老先生。只这一条，太夫人就不会反对。

至于婆婆妯娌的问题，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前生她日子过得糊涂，总觉得家里一派祥和，根本就不清楚叔母们和太夫人之间的事情。她以为齐延温和，他们家的人一定也好相处。

最后也还是沛柔先开口，向他诉说了她对他的倾慕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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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杯残酒泼上去，他才清醒过来，他看清了瑜娘的模样，开口就是，“你为何总要与我作对。我堕落纨绔，不知进取，又与你何干？”

手中的兰草已经递出去，他却没有接。

可即便她不出去，午夜梦回，和齐延从前那些单薄的交往旧事，也总要折磨着她，让她不得好眠。

要接受一个人心里并没有自己，也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他们就沿着灞水散步，都在等待彼此开口。她还以为他是要和她互诉衷肠的。

可沛柔最后也并没有什么好结局。她做了他的妻子，四五年间，甚至都没有敢问过他一句，“你有没有爱过我？”

她的心绪反反复复，也逐渐地生了几次病。

沛柔的手僵在半空中，听他说他和何霓云青梅竹马，他心里只有她一个。

谣言无稽，说是她在景珣面前自荐枕席，甘愿入永宁郡王府为妾室。

沛柔和景珣私下说话的事情，被人看见以后传了出去。

瑜娘穿着嫁衣下江南的时候，也正是沛柔和景珣议亲的时候。

“可上船之前，我曾经遥遥望见过景珣。码头上人来人往，他在我眼中却是独自一人，静静立于桅杆之下。”

那半年里，瑜娘也是被景珣伤透了心的。

瑜娘知道景珣在燕京最著名的妓馆朱芙楼里梳拢了一个魁，并声称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之后，她就女扮男装找上门去，扔给那魁一袋金子，让她即刻就从燕京离开。

“我以为我的出生之地，大漠黄沙，草原绵延千里才是我应当有的归宿。”

沛柔了半年的时间才渐渐从这件事情里走出来。

她以为他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喜欢她的，却没想到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沛声不肯帮她的忙，她居然就亲自往他们书院去。

沛柔因齐延伤情闭门不出，景珣那段时间干脆人就都不在燕京。

她向来觉得大丈夫生于天地，应当保家卫国，忧心天下，把名字留在史书上，留在敌人令恐惧的传说里。

不要说遇见齐延，她连听见他的消息都害怕。

实在是太苦涩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柯明碧信以为真，后来就一直以她为敌。

她后来才知道，瑜娘比她要更勇敢的多。

原来也是她咎由自取。

“白头想见，酒徒萧索，不似去年时。”

瑜娘在给沛柔的信里写，“我原来从不曾觉得燕京是我的故乡。”

燕梁的风俗，上巳节原本就是青年男女可以互相表明心意的日子，瑜娘也正在鼓励她，把她想说的话都说出口。

后来瑜娘又听闻景珣在池坊巷有一房外室，是他今年所爱，每个月总有大半个月要在那处流连。

景珣知道以后居然也并不恼，也没有让人去找。

“后来我经过几处港口，大雾弥漫时无法行船，居然是常常看见他的。”

美人如春，来来去去，他永远越不会定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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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以后，沛柔有很长的时间都没有出门。

而不是像景珣这样，留名于青楼楚馆，流连于女人的温柔乡里不肯出来。

去了一个魁，还有一个魁。厌了一个外室也还有别的外室。

一枕春酲，到了夜间他才悠悠醒转，可半衾幽梦未散，他还是记不得瑜娘。

那天以后沛柔才知道何霓云是齐延青梅竹马的表妹，她曾经那样欺负何霓云，想必她在齐延面前一定把她描述的很坏。

不过这倒只是谣传，景珣只是喜欢喝这里的小倌泡的茶，喜欢听人说风雅。从不曾在此处留宿。

她没有去问那段时间他去了哪里，瑜娘在码头所见的又是不是他。因为这个答案无论是对她，还是对瑜娘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一刀澄心纸，一双牙雕梅竹草虫镇纸，几盒糕点，又或是定国公书房里顺来的各式各样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