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揉了揉自己的鬓角,问沛柔,“这件事,你觉得该如何处置?”二叔父不成器,沛柔是知道的,他向来只爱风雪月,不事稼穑,这几年连府里的庶务过问的都少了,还是四叔父和润声照管的更多。

“问他为什么要结这门亲,一问三不知,只看着常氏。见我不快,他只把常氏推到我面前,甚至当着我的面给了她一个耳光。”

“说来说去,不过是看张家如今炙手可热,太子又多遭申饬,在今上面前不如从前,所以想搏一搏罢了。你二叔父更是个糊涂的,常氏这样一说,他也就信了。”

于是她坚定道:“那便和张家直言,这门亲事不作数就是了。”

“想着若是海姐儿也愿意,那常毓君的人才虽差些,配海姐儿有所不如,可毕竟是她外祖家,将来也少受些婆家人的委屈。”

沛柔便道:“二叔母也实在太糊涂了些。武宁侯府如今是什么样的人家,皇后娘家,也是三皇子的母族。”

“正是因为孙女没得选,才想让其他的姐妹能够有得选,哪怕是沐柔也是如此。”

“三姐姐对万家的世兄颇为用心,若最终不能如愿,实在是人生憾事。孙女和三姐姐从小一起长大,实在不愿见她抱憾终身。”

等太阳都落尽了,太夫人才先开了口,“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你可知道了么?”

“武宁侯府也是勋贵当中第一等的人家,张家的四郎更是知礼上进的品性,正是海姐儿的良配。’”

“孙女久在宫中行走,知道三皇子绝不是只甘心做闲散宗室的人。三姐姐虽然不是嫡支,可将来若有弥天大祸,落井下石,谁又会把这些事件件分明。”

沛柔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两种方式了,如今先说第一种,“只要说您和万家的江老夫人早有口头婚约,只等万家世兄回来下定便是了。”

润柔当年若是嫁到了许家,如今才是真正没有好日子过。

沛柔就依偎着太夫人坐下,也不开口,只是静静地陪伴着她。

“出门时遇见了抬着东西进柏济堂的小厮,孙女多嘴问了一句,正好出门,让父亲指给我的亲卫也去打听了,正好就打听出这样的事情。”

她只能回头冲陆嬷嬷笑了笑,而后先往佛堂去了。

从前别人捧着他,不过是因为他是定国公府的二爷,是父亲的亲弟弟,可如今这些人,可全是看着他自己的面子。

太夫人点了点头,先在陆嬷嬷的服侍下给菩萨上了一炷香,而后在罗汉床上坐下,招呼沛柔坐到她身边来。

沛柔一边替太夫人顺着气,一边道:“也不知道二叔母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大姐姐每次有信过来,都说的是崔家人的好。”

太夫人不置可否,只是道:“你看你自己的婚事看得如此透彻,愿意听从家中的安排,可到你姐姐,怎么就不是这样了?”

没想到他对海柔的婚事也能冷漠到这个地步,由得常氏一哄就哄成了这样。又为了撇清自己,把妻子推出来受罚,实在是令人不齿。

太夫人的神色有些哀伤,“我怎么养出来这样一个儿子。”

“如今她也是做母亲的人了,每日教养菽哥儿,不知道多有兴味。前儿来信不是还说,开了春就会跟着大姐夫一起来燕京备考么?”

但太夫人的态度终究是松动了,海柔也可以因此稍微宽心些了。

等太夫人从宴息室中出来,往佛堂来的时候,已经近了黄昏时节了。她一进门,正看见梳着的坠马髻的少女坐在窗前,身姿笔直地在金粟纸上抄写佛经。

沛柔见太夫人神色稍缓,便道:“如今追究二叔父与二叔母已经无用,幸而两家都没有声张,与三姐姐名声的妨害应当不大,但人家的定礼都送了来,总该给一个说法才是。”

只怕也与武宁侯府的人最近都很捧着他有关系。

沛柔没有犹豫,“交恶便交恶。他们家只是有一个三皇子而已,如今有太子在位,他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咱们家向来是站在今上那边的,今上未必就不乐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接下来的话,就更不应该由她来说了。于是她站起来,在太夫人跟前跪下,“从前父亲与孙女说过,‘一个家族继承人的交替,就如同日升日落’。一个国家,自然也是如此。”

“孙女知道祖母和父亲如今站在这个位置,诸事都有自己的考量,忠君爱国,也并不是错。可有时候一味的忠于龙椅上的那个人,恐怕也并不是良策。”

若按前生之事,今上也就还有两年多的寿命罢了。徐家若再不为自己考虑,无论最终是谁上位,都不会有什么太好的下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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