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坦白

沛柔听见齐延说话,一针下错,扎到了自己手上。她就把绣绷放在一边的小机上,不动声色地把手指收到了衣袖里。

“你既然看见了,恐怕我说什么,你也都觉得是狡辩,可我也不能不说。今日之事,其实是我故意为之。”

“我知道何霓云的一些事,唯有如此,才能让她下定决心,去做她认为该做的事情。”

沛柔背对着他,一动也没有动。她已经听他说了太多的话,从不相信到相信,又被今日所见,击碎了她对他全部的信任。

齐延当然也能明白,所以他继续道:“既然你不愿意见到我,那我夜间便在东边歇息。若是被人知道你我新婚不久便分房而睡,终究于你不好。”

沛柔仍然没有动,齐延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内室。

夕阳余晖消逝,沛柔没有唤人进来点灯,独自一人坐在新生的夜色中。她转过身,把桌上的绣绷推开,趴在桌上,渐渐地落下泪来。

齐延的心也忽然像是被大石滚过,零碎的不成样子。前生他待她,实在是太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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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秋又拿了新熬的药进来,齐延便把沛柔扶起来,让她依靠在他怀中,接过了药碗,“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与乡君说。”

齐延说今日下值还有事要做,便去了内院书房用膳。沛柔一个人用完晚膳,觉得有些头晕,身上也有些难受,居然是葵水提前至了。

要让何霓云今生也如前世一般行差踏错,至少还要一两个月。可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妻子伤心过这一两个月。

“如今她是罪臣之女,即便出嫁,也不可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

齐建是什么样的人,前生她在齐家,是很清楚的。那时候齐延出征蜀中,她在府里遇见齐建,他也曾与她说过许多混账不该说的话。

齐延将她的手从他衣袖上摘下,握住了她的手,“我很快就回来,一定会回来的。”

她曾经写信问过林霰,何焱的境况其实一直不错,入狱之前的那段时间,齐延将他打发出了燕京,没有再让他替何焱看病,这就是齐延要他在那时死。

“与其去了一般人家做正室,还不如留在诚毅侯府里,至少太夫人是她姑祖母,她又向来觉得我对她有意。挑拨的你我不和,她或许就能有机会。”

等沛柔醒来,他会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她。

齐延见她出了门,便道:“‘我没有话要同你说。’你是不是要说这句话?你才刚刚退烧,还是省些力气,好好听我说吧。先把药喝了。”

这已经是他们的第二生了,可是他居然还是犯了这样的错。

齐延推门进来,踩在柔软的地衣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沛柔闭上了眼睛,装作并不知道。

前生的沛柔太执着,待他的心意就像一把烧不尽的野火。可是诚毅侯府落魄,他要走的路又太艰难,她不必和他一起吃苦。

“若有这一日,我便算是清白了。”

可天明又如何,还是数不尽的孤寂。

*

夜色一如他没有进来时的安静。那疼痛却好像越来越剧烈,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流下泪来。

齐延接过绾秋手里的药,哄着沛柔一口一口喝了。前生喝的药多,她已经很习惯药汁的苦。

“乡君起烧了。书房里有上次林大夫留下的药,其中有一瓶正是退烧的,你仔细看看标签,取热水来化了给乡君服用。”

她好像又回到了前生许多个无助的夜里,长夜漫漫,没有人会来救她,也没有人能救得了她,她只能一个人孤独地等待天明。

林霰去东边齐延的屋子歇息,齐延一个人坐在床沿陪着沛柔。

自从沛柔十三岁来了初葵,向来都是很准时的。她也就觉得越来越累,很早便上床休息了。

*

妙义坊在城东,与诚毅侯府还是有些远。可齐延策马疾行,不过了半个时辰就把他带到了嘉懿堂里。

见她将药喝完,齐延拿出帕子来替她擦干净了嘴角的药渍,而后对她道:“昨日我故意如此行事,是为了让何霓云误以为我对她有意。”

今生也是他一意孤行,偏要向她证明他对何霓云无心,却又不肯将事情告知她,害得她这样受苦。

这边齐延抱着沛柔,温柔地问她,“现在到底觉得怎么样,可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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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何焱重病,朝不保夕,他就越发地开始为何家人的今后打算。”

沛柔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卯正了。齐延仍坐在她床边,一见她醒来,忙关切道:“烧已经退了,身上可觉得好些?”

“拉拢赵家不成,他害怕自己死后,何家人无人庇护,所以才要三皇子娶何霓云为妻。四川总督的效忠,便是何霓云的嫁妆。”

沛柔额上的温度仍旧烫的吓人,已经昏睡了过去。

可若是因此反而伤害了他与沛柔今生的感情,却也实在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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