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管着诚毅侯府的庶务,他的妻子常燕君又主持诚毅侯府的中馈,她寄人篱下,最怕的就是遇见他。她故意这样刺激她的姑祖母,她会变的更疯,连曾经有人进过养颐堂,拿走了她的东西她都不记得。

可她想就这样脱身,还带着万贯家财和她的儿子,她也是不可能如愿的。

后来……齐延和徐沛柔为什么不干脆让她死!也好过她如今这样,了无生趣,却又偏偏不敢死。

其实她的名字也是,云是漂浮无定,霓是转瞬即逝,便如她觉得好,不舍得放手的那些东西。

“那你也要有命活着呀,三郎。”她笑了笑,伸手掀开了被子,他原本雪白的亵裤,渐渐的又被鲜血染红。

齐延毕竟是齐延,做起事情来,也不会比任何一个齐家人心软。

回首似天远,的确如是。

如今的府邸里,还有谁能和常燕君争一争,已经没有了。反正她是不会跟她争的。她只是觉得有些可惜,齐建死了,除了不能生育,她却还活的好好的。

她的姑祖母已经神志不清,不认得她了。她将她珍藏了多年的银票与贵重的首饰都偷偷带了出去,临走还和她提了提李氏。

真是可笑。去过赌坊的人,有哪一个不是输光了才出来的。

但是他很快就没有力气了,血都流干了,命也就没了。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断了气,才装出惊慌的样子把府中的人喊了过来。

可她实在是恨极了徐沛柔和她说话的样子,永远都把下巴扬的那样高,好像这世间只有她一个人是尊贵的,别人都是她脚底下的泥。

那一个夜晚,齐建是鲜血淋漓的被人抬回家里的。她后来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输了钱又输不起,最后输了子孙根。

若再有将来,凤藻宫也会是她的宫殿。

分给她的房子,不过是一间茶房的大小。紧紧靠着街市,半夜也偶尔能听见人声,将她自梦中惊醒。

她看清楚了,齐建和常燕君却没有,还做着夺爵的美梦。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的。

她永远不会忘记笑红楼里的那一夜,也不会忘记她进三房的第一夜。齐建来她房中,她躺在床上默默的流泪,他抬起手,干脆利落的给了她一个耳光,让她看清楚些。

齐建给他取名叫“愿”,他是在打她的脸。和他在一起,和他生了这个孩子,她何曾愿意过?

齐建流了太多血,用了好几瓶药粉才勉强止住。往后,他和宫中的内侍也没什么两样了。

齐建的报应,对她来说,终究还是来的有些晚了。

她还没有看清御园的样子,没有摸一摸朱红的宫墙,连梦都没有做完,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把这笔钱藏好了,为了她将来能脱身。

她知道的,纵然他这样骗了她去,在他心里,她也根本什么都不是。她如一个奴婢一般为他们打敦伦之后用的热水,房中的男女,却在以用言语侮辱她行乐。

她曾经不服过,可是又能如何呢?到头来,她连她脚底下的泥都已经不如。只能日日被常燕君这样的人践踏。

她真是恨极了,恨不得在里面下毒。可是她偏偏又怕死,她怕有朝一日事发,她也得陪着他们上路。

他们见了儿子这样,不但不规劝,甚至还劝着常燕君把手里的钱财给他。若是他能赢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去赌了。

她已经尝试过走错一次之后的滋味了,那是地狱。

每次醒来,总有半日的神思未定,忍不住要想,自己究竟是怎么一步步落到这样的境地的。

晴天里的霜,很快便会凋零了,后来她也只能随着闵家人被流放到苦寒之地。冬日的霜不会融化,可是她的生命里也再没有晴天了。

姑祖母是侯夫人,姐姐曾经是世子夫人,而她呢,连妾室都不是。

多少年了,它还是那样宏伟,叫人想走进去,看一看里面又是怎样的仙境。

徐沛柔可真没用,若她能在她的位置上,她一定不会让常燕君活着。

从诚毅侯府搬出来以后他们住进了城北的一座宅子。连原来诚毅侯府一半大都没有,常燕君是当家主母,理所当然的分配安排着府中所有的事情。

毕竟这世间,哪来那么多凑巧的事情。便如那一夜的笑红楼。徐沛柔不肯承认是他们算计了她,承不承认,反正都是这样了罢了。

齐建到底也还是侯府公子,诚毅侯府又如日中天,她不信真有一个赌坊敢这样胆大,对齐建做这样的事情。

齐建怔怔的看了片刻,伸手指着她,大约是要和常燕君一样,骂她是个“贱货。”

齐建无用,她一直就知道。

她要回到她的故乡去了,就住在她未出嫁之前住的房子里。

当年她祖父事发,她还贪恋着燕京的一切,不愿意回到这里来。可原来她错了,她不应该留在燕京的。

在故乡望不见的九重宫苑,哪怕她在燕京也是一样望不见的。都似天远。

何霓云今生是自找的。她最怕死,所以上一个番外里小齐毫不犹豫的要她死。今生她并没有机会做这么多的错事,所以她的结局并不是死。不过她回到年少时候住过的地方,大家应该还记得她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后面她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就自己想象吧。

明天是太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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