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沉香亭北倚栏杆——周韫番外
还是青葱少女的时候，周韫根本就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成为燕梁的皇后。
燕梁皇后，除了太祖的发妻昭仁皇后以外，全都是出身名门。或是国公府邸，或是侯爵之女，没有一个像周韫这样，家中父亲叔伯都没有出仕的。
不过，她们家当然也是名门。她的曾祖父是燕梁开国时的大儒，娶了太祖的妹妹崇宁大长公主，一生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一手创办的松石书院，到如今，已经是燕梁最好的书院。站在金銮殿上着文官服饰的，至少有一半能和松石书院有关系。
剩下另一半，或是座师曾求学于松石书院，或是有门生在松石书院念书，关系盘根错节，总归都是能联系上的。
她是在崇宁大长公主府里长大的，偶尔有宴饮，也会到熙和园中做客。熙和园什么都好，只有牡丹这一色，开不过崇宁大长公主府。
她第一次遇见景琛，也是在牡丹开时的崇宁大长公主府。她听闻曾祖父最爱园中的牡丹，也爱在下饮酒作诗。
所以姐姐出嫁之前，就很是担心她的将来，还背上了不应该有的愧疚，她一直以为原本该是她去宫中应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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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毕竟是皇子，是政治家。她若是理解他，便该为他让出一条路。
他果然是在那时候，就莫名的对一个白日饮酒的姑娘动了心的。
每日同床共枕，她很快就知道了他在谋划的事情。
隋文帝后宫，只有皇后独孤伽罗一人而已。
如今见她将要嫁得上进夫婿，她只会为姐姐高兴，哪里会想得到要怪她。她的将来也还是未知之数，无论如何，她不会让自己受苦。
封后大典那一日，他们闹的累了，并肩躺在榻上。她问他，“陛下想要做什么样的皇帝？”
她后来也是问过他的，是她封后的那一日。他已经是皇帝了，三宫六院，却仍和在王府时一样，几乎夜夜都睡在她身旁。
他没有回答，反而问她，“梓童又想做什么样的皇后？”
幸而他是懂得她的担忧的，也同样珍视着与她的情谊。
他笑了笑，“十二娘若是文献皇后，我自然便该做隋文帝了。”
她也一直都理解他的无可奈何，也支持他的抱负和理想。她原本以为他们会就这样相濡以沫下去，直到徐贵太妃忽而把徐浔柔塞到了他们的生活里。
她只看他一眼，就知道这是他故意揶揄她。凤袍被丢在地上，也不见了端庄，伸手去挠他的痒，和他闹做了一团。
姐姐在为她担忧，她从前也在为她担忧。若是将来得了一个不学无术的丈夫，以姐姐的心性与执着，只怕势必要闹的天翻地覆。
无论如何，她总是有几分感激徐浔柔的。所以后来拟定封号，她便和他商量，给了她妃嫔中几乎最高的位份。也没有其他的妃子位份会比她更高了。
她就把那壶酒藏到身后，俨然一派出身大家，礼仪无可挑剔的模样。
所以崇宁大长公主府牡丹园中的亭子，也就叫做“沉香亭”。
四皇子便是再不得今上重视，到底也是天潢贵胄，她们家就是再有清誉人脉，也压不过皇权。何况这世间男子若是有权有势，总免不了三妻四妾，更遑论皇子。
她的才情不如双胞姐姐十一娘，酒量却不错。可惜她母亲家教太严，一直到及笄之后，才准许她饮酒。
姐姐觉得就这样被人辍落了会伤了面子，她却是无可不可，她也正想看看，宫中的牡丹，开的有没有崇宁大长公主府里的好。
“既然知道将来要娶的人是你，总是尽力喜欢一些比较好。”
他也一直都把她放在他身边最亲近的位置，从王妃，直到成为皇后。一路走过来，他体谅她，包容她，细心的了解她的喜好。
那时候她就在猜测，没想到这个猜测，很快就成了真。
她并非只是在不快他身边会有别人，她只是害怕他们之间的情意，终有一日会敌不过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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