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孺子有点脸红,“抱歉,我没有立刻告诉你报恩寺的经历。”韩孺子点头,细说经历,旁听的府丞大吃一惊,又一次萌生退意,只是舍不得这份俸禄。
杨奉那副知晓一切却偏偏不肯透露的样子,十分令人恼火,可韩孺子有点心虚,只能忍耐,坐在书案后面胡思乱想,“是宫里的人?”
“没有,但是我看到两个字,让我想起了这句诗。”
“我还以为太后放过我了。”
“请倦侯详细说一下当时的经过。”
“看来你想了许多。”
“我不知道。”
华少卿不停点头,偶尔问一句“后来呢”,再无其它表示。
“倦侯当时没有将此事报给宗正府?”
疑问很快解开。
韩孺子又将前天在西市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同样没有隐瞒,只改变一点,他本是有意前往西市,这时却成为了无意闲逛,看到“红火”两字,才想起疯僧的诗句。
“别向我道歉,你应该自己做决定,我顶多参谋一下,不能事事替你做主。”
张有才讪讪地退出去。
“就在这吧,带他们过来。”韩孺子稍稍松了口气,宗正府比皇宫要好对付一些。
“你不是总管,你是北军长史。”
“他们没事,此刻应该正与梁信猴把酒言欢。”
“倦侯府的总管杨奉。”
“倦侯请坐。倦侯半个月前在报恩寺曾经遇到过一名疯僧,对吧?”
废帝的存在对宗正府来说永远都是一个噩梦,忽视他,不行,重视他,更不行,华少卿敢来面对噩梦,靠的不是勇气,而是上司的命令。
“因为宗正府没有更多的证据,过两天你很可能会接到一份训斥。”
华少卿仍然不动声色,“后来倦侯又看到过这句诗吗?”
“看来是这样。”
“好了,说吧,尽量简短一些,我只听真话。”杨奉坐在一张凳子上。
“有人想陷害我?”
倦侯入宫不拜,听取宗正府的命令时更不用下跪,但他得站起来,以示尊重。
杨奉接过史书,扔向角落,“废帝不应该看这个,会让人怀疑你有异心,读诗不错,消愁解闷、怡情养性。”
“嗯,幸运的是他们的反应比较慢,被我抢先一步。”
“难说。”
“东海王利用江湖人对付我,我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杜氏爷孙和铁头胡三儿能帮我,还有你当时请来的那些闾巷豪杰。”
“我在报恩寺遇见一名疯僧……”韩孺子从头讲起,一直说到自己如何逃出南城菜园,唯独隐去孟娥搭救一段,声称那两人是被自己不小心杀死的。
府丞脸一红,他有正事在身,不愿与杨奉争执,转向倦侯,说:“宗正府派人来了,倦侯得见一下,是在厅里,还是在书房?”
那是一本古人诗集,韩孺子整理书架时翻出来的,他拿起另一本书,“不是,我在看前朝史书。”
“看来不是。”
“这算是一个办法,可我要提醒你,与江湖人打交道要极其小心,只能让他们欠你,绝不能你欠他们,许多人被江湖吞得皮骨无存,就是在这一点上犯了错,贪图一时之便利,欠下无尽之人情,不还不行,还又还不起。”杨奉顿了顿,“对杜氏爷孙,你快要做过头了。”
“嗯,你可以走了。”
“府丞大人再去查查,我的名籍肯定还在侯府。”
“如果我去了小南山暗香园,还会有更大的陷阱等着我,他们会说我有天子气,如果我不反驳——我不可能反驳,官兵就会来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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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少卿拿出一卷纸,慢慢打开,仔细看了一会,好像之前不知道里面的内容似的,然后收起来,用抑扬顿挫的语调说:“本官此来是要调查一件事情,希望倦侯能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这不是关键,朝廷运作历来如此,哪个王侯身上不背着几副枷锁?一身轻的人反而要警惕。关键是谁在陷害你,宗正府会记下你的每一个错误,但不会故意设圈套,对他们来说那实在太冒险,而且没有必要。”
韩孺子心里一激灵,想起杜穿云说过的那些江湖规矩,江湖中的是非对错与官府不同,与普通百姓也不同,他当时只想到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却忽略了不利的另一面。
人不能自私到以为别人不自私,韩孺子发现自己险些犯下大错,他还有点好奇,杨奉从前受过多大的伤害,才会对江湖人如此警惕?
他的梦想是要重夺帝位,在江湖里陷得太深,会让他离朝堂越来越远,甚至站到对立面,最后只能与俊阳侯缤一样亡命天涯。
“东海王利用了江湖人,陷害我的同时,也给他自己留下把柄——我得想办法接近他。”
韩孺子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他必须“回到”自己真正属于的那个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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