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去年的赈灾粟米能抵今年的秋租吗?”韩孺子道。“是老朽犬子,我刚得到诸位离寨的消息,正想去通知其它村寨,未承想一出港就与诸位遇上了。哈哈。”

金家兄妹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自认为是匈奴人,不好表达看法。

“天灾人祸接二连三,全是因为真龙失位,让那些虾兵蟹将扰乱江湖。只要陛下重返至尊之位,天下自然太平无事。”

老渔夫又在水中戳了一下,小船逐渐恢复平衡,金垂朵很不服气,她有把握立刻射杀老渔夫,可还是逃脱不掉落水的结局,犹豫了一会,终于恨恨地放下手中的弓箭,金纯忠和蜻蜓松了口气,跟着放下刀剑,四人陆续上岸。

晁永思收起笑容,正色道:“陛下还不知道吧,京畿一带至少有十位望气者巡游村屯,讲述陛下的事迹,‘真龙陷落浅滩,必然南游求助,助之者飞黄腾达,不助者沦落地狱,世世不得超生。’”

晁永思一笑,对船上的一名少年说:“泥鳅,去通知寨子里的人。”

不久之后,一名矮壮的汉子推开人群,冲到韩孺子面前,极不客气地打量,“你就是皇帝?”

晁永思道:“赶快回寨子里去,这没你的事。”

金垂朵也不会,一想到落水之后的窘迫与狼狈,她服软了,“停手,我们上岸便是。”

韩孺子开口道:“晁老丈见过望气者吧?是哪位?林坤山,还是淳于枭?”

金垂朵悻悻地哼了一声,抬头快速望了一眼,视线所及,不是芦苇就是树林,连条路都看不到,那些渔民虽被劝走,却没有回家,而是站在远处指指点点,一有动静就能跑过来。

又有数人赶来,加在一起三十来人,差不多就是渔村的全部居民,不是老弱就是妇孺,没有一名青壮年男子。

“休息一会。”韩孺子说,虽然再次落入重围,他仍然保持镇定。

晁永思喝道:“驴小儿,不得无礼!”

“有什么不信的?陛下这不就出现在京南了吗?跟预言一模一样。”

晁永思又向韩孺子说:“陛下乃是被迫退位,如今被立的皇帝是伪帝,陛下才是真龙天子。”

韩孺子自己最清楚,他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而是望气者策划的结果,可他们为何平白无故地宣扬自己是真龙?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晁永思呵呵笑道:“指日可待夸张了些,不过既然是真龙,必有一飞冲天之日。”

韩孺子如坐针毡,觉得自己担不起这么高的期望,金家兄妹和丫环都用惊讶地目光看着他,更让他感到不自在。

晁永思道:“前面不远是晁家渔村,陛下打算休息一会,还是立刻回河边寨。”

晁永思带路,渔民们簇拥着俘虏回村,不敢靠得太近,跟在后面小声议论,一名大胆的少年突然跑到前边来,看了一眼韩孺子,转身跑回人群中去,兴奋了好一会。

水下的人露面,原来是三名十多岁的少年,只穿短裤,跟鱼一样灵活,翻身跃进小船,拿走兵器,高高举起,向老渔夫炫耀。

晁永思上前将他推开,“不成器的家伙,你从哪来?来做什么?”

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晁永思将他们请入自家院中,搬来两条长凳请他们坐下,“屋中脏乱,就不请四位进去了。”

孩子吓得躲在大人身后,众渔民轻声惊呼,对“皇帝”会笑感到很惊讶。

“当然,真龙也得借水而兴、凭风而起,拐子湖只是开始,陛下振臂一呼,天下百姓必然响应……”

金垂朵转过身,心中恼恨不已。

韩孺子再次哑口无言,金垂朵忍不住道:“你们真相信?”

金垂朵无话可说了。

晁永思转向两名女子,笑道:“小姐还是不要妄动的好,晁家村地形复杂,你们走不出去,掉进水洼里,后果不堪设想。”

晁永思微微一笑,拱手道:“陛下看出来了,但我的确是本地渔夫,少年时读过几年书,也曾在江湖中闯荡过,数年前拜淳于枭为师,至今小有所成。”

晁永思指着韩孺子头顶数尺的地方,轻轻晃动手臂,“陛下头顶的天子气越来越浓了。”

包括韩孺子在内,四人都往他头顶看去,丫环蜻蜓看得尤其认真,可是什么也没瞧见,小声嘀咕道:“哪有天子气啊?要说天气倒是不错,晴空万里。”

韩孺子摇摇头,“我要见淳于枭,不管你们在玩什么把戏,我要立刻见淳于枭。”

晁永思笑道:“陛下稍安勿躁,淳于师正在为陛下的一飞冲天而四处奔走,等陛下见到他时,天下必然不同于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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