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着急的人反而是东海王,得罪了这些江湖人,京北无法起事,引不走北军,南军想快速攻占京城难上加难,他举起双臂,高声道:“大家冷静,听我一言。”“我可没被朝廷收买。”匡裁衣自辩道,现在不是与皇帝套交情的好时候。
韩孺子却更加担心了,冷冷地说:“让开。”
韩孺子刚搬进倦侯府时,曾经受到围攻,匡裁衣是杨奉“雇”来的闾巷豪杰之一,当时天色较暗,韩孺子只有模糊的印象,因此刚刚认出来。
众人深以为然地点头,韩孺子摇头,目光仍然盯着疯僧光顶,“不是这样,对朝廷来说,江湖是整体,几十名江湖人参与宫变,那么整个江湖都有问题。就好像……好像诸位受到官吏欺压,恨的是不是所有官吏呢?”
“当然记得。”韩孺子微笑道。
光顶没有开口,他带来的一名江湖人在后面大声道:“这话说得不对,去年宫变的时候我们又没参加,朝廷干嘛要抓我们?至于鬼手桂月华,朝廷不是一直在追捕他吗?”
疯僧光顶一生嬉笑怒骂,难得一次陷入沉思,半晌才道:“怀陵县此刻有数百名江湖同道正在等候,一旦决定起事,他们能在一夜之间再召集到同样数量的好汉,还有至少十倍于此的百姓……”
韩孺子正要开口,光顶突然大笑起来,抬手摩挲光头,“真是麻烦,和尚不问世事是有道理的。”
东海王摇头,不肯让路,“这种时候需要的是胆略,你想得太多,做得太少,得由别人替你做决定。”
“我是内奸吗?”
韩孺子的目光迅速扫过,他曾经在一群投奔者当中诈出奸细,这一招此刻却没有用处,光顶带来的人不多,加上他总共十三人,都是京城内外有头有脸的江湖人物,互视一眼,都露出惊讶之色,却没有任何人表现出恐慌。
“太后已有防备,此次起事绝无成功的希望。”
韩孺子扫了一眼东海王和林坤山身边的人,这样一支临时拼凑的军队里都有假冒者,更不用说想在京北起事的江湖人了。
晁化等十几人是真正的义兵,一发现情形不对,立刻跑回韩孺子身边,又为他增加了一些力量。
东海王遣走了三十名卫兵,暗中又召来了一些帮手,河边寨这两天来的人既多又杂,就算是久居湖畔的老渔夫晁永思也没法分清每个人的来历。
东海王上前道:“所以这次起事必须成功,失去这次机会,整个江湖又要凋敝十年。”
韩孺子看向林坤山,被抓的江湖人大都与望气者有关。
那是几十年前的往事,光顶等人当时还都是少年,记忆却极为深刻,闻言色变。
韩孺子抱拳拱手,“请大师原谅我刚才的无礼之举,大师避世多年,断不会出卖江湖同道,还请大师再想一想,朝廷是否有过这样的宽宏大量,对谋逆者既往不咎?”
东海王道:“林先生,你可不能站在一边看戏了,必须选择支持一方。”
事情还要按照原计划进行,韩孺子心中却越发不安,正要不顾一切地提出反对,在他身后走出一个人,“等等,还是先把内奸找出来吧。”
林坤山此前声称寨子里有二十名武林高手,还是有意少说了一点。
光顶转身走向林坤山,“咱们哥俩儿聊聊,遇到这种事情,还是你比较聪明。”
韩孺子解释了半天,却被东海王利用,他急忙道:“摸清底细就得有知情者,朝廷在江湖当中不是安插了奸细,就是收买了内奸。”
东海王只关心一件事,“一边抓内奸,一边起事,两不耽误。”
“哈,太后有防备,难道崔家就没有?你不用担心。”
韩孺子假装没听懂疯僧话中的讥讽,如果是在平时,如果周围没有这么多人,他或许还能镇定自若,现在却只想着如何尽快说服疯僧等人。
点头的人更多了。
韩孺子相信崔小君,甚至超过对杨奉的信任,一旦确认太后已有防备之后,他立刻觉得许多事情都有迹象,形势紧急,由不得他仔细思考,伸手指向疯僧的队伍,大声说:“你们当中有内奸!”
“这就够了。”东海王抢先道,“京北、京南同时起事,不出三天,大事已定,朝廷就是……陛下的了,你们都是大功臣,太后就算摸清了你们的底细又能怎样?”
光顶也是一愣,寻思了一会才说:“还好,有人发财、有人破财,有人活着、有人死了,还有一批人不自量力,想为朝廷分忧,想为天下百姓做点事,江湖嘛,向来如此,你说平静也不平静,你说风波却也还是从前那些风波。”
“你是谁?”东海王愤怒地问。
那个摘下头上的斗笠,向疯僧光顶拱手道:“和尚认得我吧?”
“嘿,双刀厨子不要命,就算我不认得,我身上的疤也认得你。”
两人似有恩怨,不要命却不在意,大声喝道:“我知道内奸是谁,自己站出来吧!”
韩孺子头都要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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