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韩孺子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人心?人心都在京城,不在我这儿。”张养浩笑道:“抗击匈奴人当然是小事,我是说……真正的大事。”
他有点纳闷,自己并没做什么,只是小小地惩罚了一下崔腾,按理说不至于产生这么大的威慑力,可事实摆在眼前,众多勋贵子弟全都骑着马原地不动,反倒是他们的随从,一个个露出惊讶之色。
韩孺子没办法,只好另寻目标,目光转动,可那些平时嚣张跋扈的勋贵子弟们,没有一个离开队列,要多规矩有多规矩。
东海王正色道:“有什么不信的?往前几年,武帝在世的时候,谁要说前面两位太子的后代还有机会称帝,肯定会被大家笑话,结果怎么样?桓帝的两个儿子还活着呢,帝位却落入他人之手。”
韩孺子即将率兵出发,他从南北两军请调的数人,将在神雄关与他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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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没有。”
回京就能重当皇帝?韩孺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相信这种事?”
张养浩有点迫不及待,几句客套话之后,他说出了实情:“倦侯是要做大事的人,何不广招贤俊,以为羽翼呢?”
没多久,东海王回来了,“他们就一个要求:等大将军的命令,倦侯不可自行其事。”
入夜之后,韩孺子连续接待了五拨勋贵子弟,一天前还想方设法要回京过年的他们,突然全改了主意,自告奋勇要去守卫孤城,务求与匈奴人一战。
“你的五日监禁还没结束。”韩孺子冷冷地说。
韩孺子盯着崔腾看了一会,崔腾嘿嘿地笑,越发显得无辜。
事有蹊跷,韩孺子没处询问,于是向本营军吏下令,命他们整顿队形,众多随从退到后方,勋贵子弟排成四列,与部曲士兵连在一起。
韩孺子这才发现,根本用不着杀鸡骇猴,这群“猴”已经被吓住了。
韩星真的需要这场功劳,但他本人不能参加,必须留在马邑城迷惑匈奴人。
“一次伏击而已,算不得大事。”
韩孺子原以为张养浩只是一名缺少眼力的莽夫,现在才明白,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输得越惨,押注越多,不死不休。
韩孺子再次望向勋贵营,事实上,最大的麻烦是这些人,将近五百名勋贵子弟,再加上差不多同样数量的随从,近千人发生混乱的话,他带的这点人可弹压不住。
韩孺子拍马来到崔腾面前。
“众将领不同意倦侯带勋贵营出城,我跟他们争论了一会,大将军才终于力排众议,决定放行。”柴悦真是卖力了,额头上全是汗,看着一队队整齐的勋贵子弟,他也有点纳闷,“真难得,他们居然没闹事,不对,是倦侯治军有术。”
东海王上前一点,小声道:“真是奇怪,他们开始还挺强硬,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软了下来,好像……好像以为你要做什么大事。”
第二天,韩孺子进城见韩星,正式领命要去守卫碎铁城,以引诱匈奴人。
柴悦显然不太擅长讨好上司,夸奖倦侯时颇显生硬。
韩孺子回到队伍最前方。他这边的队伍不停调动,引起了对面的注意,那些堵门的士兵开始紧张了,勋贵子弟敢冲锋,他们可不敢真挡。几十位将官更是慌乱,围着东海王说个不停。
城门前的几十位将官互相交头接耳,没多久,一名军吏驰马过来,大声道:“请中护军大人过来一谈。”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大楚军队虽是千疮百孔,却还没有完全朽掉,仍能执行复杂的伏击计划。
“你可没有大将军的令牌。”东海王提醒道。
第三天,又了一天时间完善计划。
韩孺子旁敲侧击,用尽了手段,也没弄清变化的原因,这些人自己好像也不知道传言从何而来,也不肯将传言明白说出来。
他的举动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只有部曲士兵们毫无畏惧,快速排列队型。
“我能做什么?不就是当诱饵吗?”
拔营前的晚上,那位制造传言的人终于来“领功”了。
“你是辟远侯的嫡孙,还担心什么?”
“我祖父只会打仗,不懂人情世故,在朝中没有根基,我就算继承侯位,也是受欺负的辟远侯,跟归义侯一家没啥区别。”
张养浩扑通跪在案前,激动地说:“倦侯若有大志,我愿为倦侯效犬马之劳。”
这不是张养浩第一次表露忠心了,韩孺子神情严肃地盯着他看了一会,问道:“像你这种人很多吗?”
“多,在勋贵营里至少占一半,只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没人注意罢了。”
韩孺子忍不住想,如果杨奉在这里,会做出怎样的建议?遥想当年,太祖韩符又是如何以布衣身份笼络到第一批追随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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