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谨慎方得长久,镇北将军做得没错。反倒是我,策划多日,鼓动镇北将军从马邑城转至碎铁城,结果这场战斗却与我的计划没有多少关系。”“要看朝廷怎么安排,大军肯定要进关平乱,可碎铁城也得有人守卫,明年还有更大规模的战争……”
“师出无名,既难服众,也很难取得朝廷认可。”韩孺子不认为事情会这么简单。
“吴修回京了?”东海王一愣,对这件事更感兴趣一些,“奉命回京?私自回京?回京干嘛?”
东海王哼哼几声,“该说你了,林坤山肯定给你出什么主意了。”
“然后呢?守着神雄关我能做什么?”
“什么?”
两名大将就在眼前,韩孺子却无力收服,不能不心生遗憾,可他没有办法,一名小小的镇北将军无力许下荣华富贵,自然也就得不到追随者效忠,房大业、柴悦这些人与食不裹腹的渔民不同,他们有更远大的追求。
得胜的楚军这回没有在城外扎营,直接入住碎铁城,他们在这里只是暂住,等右将军冯世礼赶回来,大军将赶赴神雄关,稍事休息之后,还要参加关内的平乱之战。
东海王笑了几声,“他想撮合我与舅舅合好如初。”
与城内将官交接完毕,柴悦来府中拜见镇北将军,感谢他的迎接,也带来一些新消息。
“反正明天天亮之前,我不再出府。”
“崔太傅是南军大司马,我既非他的部下,神雄关也不是南军的管辖范围。”
“这真是……”韩孺子不知该怎么说,世事就是这么复杂,自己猜对了,却失去一场胜利,冯世礼冒险出兵,结果建立大功,“冯右将军向西追败,岂不是很危险?”
东海王靠近韩孺子,低声道:“林坤山对你说什么了?”
“镇北将军没有猜错,匈奴人的确是在引诱楚军进攻。”柴悦连盔甲都没换,风尘仆仆。
晁化直挠头,“我也纳闷,酒嘛,大家都藏了一些,女人就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了,从地里冒出来的?但我敢保证,部曲营里肯定没有。”
柴悦将房门虚掩,走到镇北将军面前,严肃地说:“事情怪就怪在这里,抓获俘虏之后,我在行军途中审问过一些匈奴权贵,他们证实札合善的确策划了计谋,几天前他们还接到东单于的来信,说是一切顺利,结果到了约定日期,楚军来了,匈奴大军却没有出现。他们很困惑,也很愤怒,看样子不是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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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过后,韩孺子快要上床休息,东海王跑了进来,挥手让张有才出去,认真地说:“我有一个办法。”
“道歉?”
两人互视片刻,同时笑了一声,因为他们都心生嫉妒,并为此感到可笑。
柴悦观察片刻,“三到五日,冯右将军就能回来,明天我要押送俘虏先去神雄关,镇北将军……”
“不用十万大军,几个人就行,吴修回京了,神雄关眼下没有守城大将。”
韩孺子在城里转了一会,惊讶万分,找来部曲营的头目晁化,问他城里哪来这么多酒,还有那些女人是怎么回事,城里明明只有少量女囚,洗衣舂米,极少与将士们接触。
“是啊,只要楚军获胜……不用在碎铁城过冬了吧?”
“留在碎铁城就是等死,冯世礼肯定要为侄儿报仇,还有柴家,你算是彻底将衡阳主得罪了,她更不会放过你。”
实话实说,韩孺子后悔了,整个秋天,四处冒险的是他,结果却在最后一刻退缩,失去了一次难得的立功机会。
“他建议我夺取神雄关。”
“恭喜柴将军立功,朝廷必有重赏。”韩孺子笑道,事情就是这样,再猜下去也是无用。
“这不重要,关键是神雄关没有将领,咱们……你趁虚而入,先夺关,再要名份。”
韩孺子惊讶不已,“可是楚军大胜,听说匈奴人只有那一万骑兵,别无援军。”
“难道东单于真的病故?”
“一点小功而已。”柴悦也露出微笑,这点小功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只要得到朝廷封赏,就是为柴家增添荣誉,生母与弟弟就能过得好一点,不至于受到生命威胁,“冯右将军所携五千将士皆是亲信,活捉札合善,大功一件,若是真赶上东单于病故——没准会是奇功,封侯增爵不在话下。”
“如果吴修回京只是办理私事呢?”
“这就是冒险啊,韩孺子,你不是最爱冒险吗?”
“让我考虑一下,楚军大胜匈奴人,我没参与就算了,还要趁机夺关,实在不应该。”
“对别人不应该,对你自己却是应该,好好想想吧,你得快点做决定,冯世礼一回来,机会就没了。”
韩孺子睡不着了。
三更过后,韩孺子刚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就被张有才推醒,又有一队楚军回城,带来的却不是好消息,终于让韩孺子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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