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某愿意一试,可是柴智等人向来骄傲,只怕不会听我的话。”五万北军到来之后,楚军将与匈奴人势均力敌,实力可能还要超出一截,按照惯例,统帅应该择机一战。
柴悦大惊,扑通跪下,“镇北将军何出此言?衡阳主信口开河,说过的话常常不算数,何况柴某庶子出身,上有兄长,下有嫡侄,衡阳主就算手眼通天,也不可能让朝廷改立继嗣。”
第二圈子是部曲士兵,他们并非铁板一块,其中曾经隐藏过心怀鬼胎的江湖刺客,可是在关键时刻,韩孺子能够指望他们的保护。这些人对于掌控全军的帮助也不大,却能提供至关重要的安全。
柴悦并非唯一的庶出勋贵,事实上,勋贵营一多半人的情况都跟他差不多,反而是被东海王派出去送死的那一百多人,身份更高贵一些,却没能幸存。
“是。”柴悦应承,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我明白了。”柴悦想了一会,又道:“我明白了,我能说服冯世礼站在我这一边,碎铁城北军诸将至少有一半人也会支持我,可是说到夺印……”
柴悦满面风霜地来到将军府报告情况,和谈地点是他选定的,离楚军更近一些,若有万一,他连撤退路线都安排好了。
“柴将军有何顾虑,但说无妨。”
“冯世礼与柴智的确有隙,可他……”
“如果你杀了我,衡阳主会原谅你吗?会遵守诺言让你继承侯位吗?”
柴悦磕头,走出房间时,信心满满,以为一切都在镇北将军的掌握之中,自己只是某个大计划中的一环。
柴悦咬咬牙,“北军军正柴智是我的哥哥、柴韵的叔叔,一定会想尽办法为柴韵报仇,以讨好衡阳主,北军将领若不服从,带头者必定是他。柴某不想再忍,情愿放手一搏!”
“北军名将不少,如果指挥得当……或许朝廷这两天就能传来圣旨,任命镇北将军掌管北军……”柴悦自己也觉得不可能。
“我需要柴将军制定一项进攻计划,必要的时候,楚军还是要过河一战,可我担心匈奴人也有后援。”
柴悦点点头,镇北将军能想到这一点,他更觉得安心了,将公文放回桌上,“大敌当前,再骄纵的将领也会老实一点吧,碎铁城的两万多名北军就非常合格。”
韩孺子打破了常规,“朝廷有段时间没批复任何奏章了,没必要再等下去。”他笑了一声,“咱们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再多一件。”
想争取一个人的支持,就必须打破此人对其它可能的幻想,韩孺子正色道:“一直以来,敌强我弱,北军大将失踪、副将无能,才给你我以可趁之机,五万援兵到来,强弱之势为之一变,北军将领俱在,断不会再接受你我二人的指挥。”
提起远在京城的母亲,柴悦黯然神伤,母亲在信里向来报喜不报忧,可柴悦还是从只言片语中看出来,母亲和弟弟在柴府的日子不好过,而原因正是他本人。
就连张养浩等人也获得任命,韩孺子将他的威胁排列得更靠后一些,暂时不用解决。
韩孺子要的就是这句话,“没错,你和我,咱们两人都要放手一搏。”
韩孺子并不知道柴智等人的计划,可他必须夺取北军的掌控权,唯有如此,才有回京夺位的资格,这就是他的“大计划”。
“柴将军有两大优势可以利用,一是有碎铁城诸将的支持,把他们拉拢过来,足以对抗柴智等人,二是掌握着右将军冯世礼。”
“事实上,我已经制定了计划,可北军援兵……未必会按我的计划行事。”
勋贵营还剩下不到三百人,加上其它营中的勋贵将领,总数接近五百,只有他们敢于冒险、愿意冒险。
韩孺子微微一笑,这正是他要解决的问题,从书案上找出一份公文,“大将军韩星授权我总督碎铁城、神雄关以及关内十县的军务,北军援兵只要进入这个范围,就该听我的指挥吧?”
柴悦擅长制定细致入微的作战计划,在夺权这种事情上却是生手,虽然担心北军不肯服从命令,总还存着几分希望,以为众将领能以大局为重,直到被镇北将军说破,他终于明白过来,当北军将领觉得胜券在握,任何外人在他们眼里都不会是“大局”。
还有东海王和林坤山,韩孺子无意向两人透露自己的计划,只是承诺,与匈奴人的和谈一旦达成,立刻回京。
碎铁城不大,人却不少,谁也没有能力监视所有将士,韩孺子忙着在即将到来的夺权斗争中建立优势,其他人也没闲着。
东海王不肯枯等,他察觉到了韩孺子的种种动作,于是也开始暗中寻找自己的支持者,东海王和崔太傅的名号仍然有用,在许诺了大量的官职与金钱之后,他重建了自己的势力,至于如何使用这股势力,他另有想法。
五万北军已经通过神雄关,即将到达碎铁城,柴智制定了详细的计划,既要报仇,又要击溃匈奴人,对他来说,和谈毫无意义,必须取得足够重大的军功,才有可能免去杀死废帝之罪。
他自己并不认为这是大罪,可是总得做点什么,好让朝廷有理由“宽宏大量”。
一河之隔,匈奴人的营地里也是暗潮汹涌,金家兄弟又一次面临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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