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我随便说说,倦侯自己判断准确与否,也可以日后再做打听。”据说淳于枭已经是太监,可他颔下的胡须垂到胸口,还很茂盛,据说淳于枭左眉中有一颗红痣,韩孺子却没看到,只有身材高大、须发皆白这两项与传言完全符合,他的事情总是真真假假。
韩孺子问道:“这个‘最后’,是指什么时候?”
渔翁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倦侯不关心京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有的走,有的留。”渔翁的话像是敷衍,又像是有所指,停顿片刻,他转移了话题,“你在冬天钓过鱼吗?”
“可朝廷一旦颁旨,倦侯很可能命丧塞外,再也回不来了。”
韩孺子印象中的皇帝还是那个胖乎乎的八九岁孩子,“太后呢?”
韩孺子惊讶万分,盯着老者看了好一会,这就是淳于枭,望气者的首领?他不应该一露面就遭抓捕,甚至立即斩首吗?
这就是夫人崔小君接连催促他回京的原因,她大概了解到宫内的一些内情。
他没说道理是什么,韩孺子看了一会,忍不住道:“耐心等候方有收获?”
“嗯?”韩孺子吃了一惊。
韩孺子轻轻摇头,宫中不知边疆危险,面对强敌居然如此儿戏,很快,他开始感到疑惑:这不像太后的为人,她最在乎的是权力,可她听政期间,颇受大臣好评,不像是胡作非为之人。
渔翁盯着水面看了一会,确认没有鱼上钩之后,他说:“皇帝得了重病,已是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驾崩。”
拒做批复、诸子争位,这都不像是太后的风格,韩孺子盯着渔翁,“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嗯,理解。”
韩孺子越来越觉得诡异,可杜摸天和不要命将他送到这里,显然对渔翁非常信任,他没必要非得刨根问底,于是道:“有劳渔翁。”
“当然不能公开争位,那样的话太失体统,得由太后制定规矩,由她亲自监督,这就是为什么她一直不肯批复奏章,一是皇帝病重,她自己也不舒服,二是防止被人利用,奏章是大臣的武器,一不小心,就可能影响到朝堂格局,以致诸子争位时不够公平。”
韩孺子腾地站起身,“阁下是淳于枭?”
韩孺子也笑了,外面的确很冷,还好风不是很大,他能受得了,可他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谈话,等了一会,直接问道:“据说有江湖人沿河巡视,他们找不到这里吗?”
“崔太傅不是派军队将东海王送入京城了吗?”
“没关系,只要还有鱼肯上钩,就不算浪费时间。”淳于枭将鱼竿在架子上摆好,“规则倒也简单,第一,京畿之内不准动武。”
“太傅崔宏消息灵通,反应也很快,虽然本人没有回京,但是暗中布局已久,取得不少勋贵世家的支持,能与冠军侯、殷无害分庭抗礼。”
“太后也染上疾病,状况比皇帝要好些,时好时坏。”
“我用过的名字太多,有时候不知道该用哪一个才好。”
“关心,可我不认识你。”
老者将鱼扔进旁边的木桶里,笑道:“你带来了好运气,今晚有鱼吃了,希望你能坚持一会。”
韩孺子再次起身,也不告辞,大步向岸上走去。
“约定?什么约定?”
“不不,你有名字,而且是我听说过的名字,你现在不愿意说,可我早晚会知道,何必隐瞒这一时呢?”
“皇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韩孺子对这件事最为关心。
“望气者已经有能力干涉帝位继承了,恭喜。”
渔翁又看了一眼水面。
“没有。”韩孺子从来没钓过鱼。
“能,今天早晨来过一批。”渔翁将鱼竿放在架子上,抬头道:“但他们不会过河,这是约定,你现在非常安全。”
韩孺子微微一愣,的确,朝廷当初若是对匈奴人的到来立刻做出反应,所任命的大将绝不可能是镇北将军,有圣旨在,他也没机会夺印、夺权、夺兵。
韩孺子仍不接话,他想找到孟娥,立刻离开这里,他不明白,为什么孟娥也信任望气者,将他一个人留下。
远处驶来一匹马,韩孺子望了一会,心中稍安。
杨奉如约而至,就他一个人,不久之后,他来到韩孺子面前,跳下马,带来一股寒气,韩孺子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
“这是怎么回事?”韩孺子问,觉得自己不用多做解释,杨奉就能明白他的全部意思。
“太后疯了。”杨奉说。
(本卷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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