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却露出微笑,“我儿无需害怕,我已布置得妥妥当当,少则一年,多则三年,新的宿卫军就能成形,不仅能够守卫皇宫,还能保护整座京城,南、北军在边疆一时半会回不来,即使匈奴人被消灭,还有各地暴乱,让他们逐郡清剿吧。然后我会重赏南、北军将领,让他们都当大官,驻扎在不同的地方,互相竞争,互相提防。到时候,新宿卫军可不战而胜,保大楚江山至少三十年平安无事。”王美人小声道:“你何必多说那一句?她虽然有点糊涂,可是能听出你的讥讽。”
偏殿里,太后端坐,严肃地问道:“斥责过那两个贱人了?”
“当然。”跪在旁边的年轻男子尽量少说话。
“老神仙见到他了?”王美人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
崔太妃收起笑容,“太后的心已经坏掉了,即使人疯了,也还是一肚子坏水,居然让我跟你站在一起,她这是故意的,自作聪明,不只骗人,还要骗鬼。”
上官盛无言对对,正好门外传来王美人的声音:“老神仙来了。”
“太后贞涉娴静,天下女子之楷模,纵然桓帝重生,也说不出一个‘不’字。”崔太妃微笑道。
王美人是丫环出身,并不将崔太妃的话放在心上,“别忘了,咱们就是要用太后骗人骗鬼骗神。”
“还有大臣,大臣最麻烦,军队的威胁摆在明面上,你只要小心一些,别将兵权过于集中在某人或者某部司手中,总能解决,大臣擅长的却是拐弯抹角、以柔克刚,对他们分门别类的时候,不能太简单。他们太聪明,也太狡猾,有时候会故意分成几个派别,在皇帝面前假装竞争,最后却总能双方受益,损失的只是皇帝。”
但是在崔太妃面前,言少也是一种过失,她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轮也该轮到我儿子了。”
“是,太后。”上官盛起身,退出偏殿,恨不得拔腿就跑,却没有这个胆子,强作镇定,目光故意避开崔太妃和王美人,匆匆走出院子,在外面与一队宿卫士兵汇合,心中稍安。
太后说到了兴头上,眼中更是只有思帝一个人,“勋贵是同一种人,对皇帝来说却有亲疏远近,这就是分门别类;军队是同一种人,所以要分成南军、北军、边军、宿卫军……”
“无论我们两人谁的儿子日后登基,都会记得上官家的功劳,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属于桓帝一系,是自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冠军侯不是。”崔太妃说。
崔太妃微微一笑,“那又能怎样?她把我接进宫,不就是为了在先帝面前求一个心安理得吗?她早就知道我是这样的性格,我又何必假装呢?”
王美人道:“不对,你没有冒充思帝,从头到脚你都是皇宫宿卫的装扮,没自称‘朕’,没碰过宝玺,怎么算是冒充呢?你只是……跟那间屋子里的衣冠一样,太后在衣冠里感受到了太祖,在你身上看到了思帝,这不叫冒充……”
太后带着年轻男子走进偏殿,那是一间小屋子,平时可供来者休息,如今成为临时教室。
“你是另一副衣冠,上官盛,最后你会有衣冠的功劳和衣冠的待遇。”崔太妃抢着说道。
王美人保持沉默,所谓言多必失,她不愿无谓地讥讽任何人。
王美人长舒一口气。
太后突然停下,像是想起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呆了片刻,她突然用极其严厉的语气问:“宿卫军扩充得怎么样了?”
须发皓白的老神仙就站在院门外,上官盛恭恭敬敬地行礼,低声说:“老神仙可以进去了。”
“是。”上官盛颤声回道,没敢说南军已经回到京畿界外,北军正在南归。
崔太妃盯着王美人,突然笑靥如,“妹妹说得对,大楚江山握在这个疯女人手里,咱们得保证能平稳过度给真正的大楚皇帝。”
“嗯,跟我来,不要打扰太祖。”
偏殿门开,年轻男子匆匆走出来,左右看了看,来到崔太妃和王美人身前,低声道:“你们知不知道,我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要被抄家灭族的死罪?”
崔太妃的话里总是带着一分讥讽,上官盛面色微沉,“我可是扛着身家性命配合你们。”
崔太妃笑道:“这回人都齐了,争位可以开始了吧?老神仙,您有把握说服太后吗?她连当今圣上都不承认,还以为……思帝在位呢。”
淳于枭指向天空,“凡人做不到的事情,天上的神仙能。”
“您就是神仙,降凡的神仙。”崔太妃道。
淳于枭呵呵一笑,迈步进入偏殿。
崔太妃冷冷地对王美人说:“你的儿子能应付这种人吗?大楚需要一位真皇帝,不是傀儡。”
王美人默不做声,想到儿子离自己不远,满心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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