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息混乱’是什么?”慈宁太后听不懂。张有才犹豫一会,扶着床沿起身,跪得太久,腿脚麻木,摇摇晃晃地站不稳当。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想了一会,走到桌前,在黑暗中吃了几口饭菜,胃口全无,又放下筷子,回原来的位置上静坐。
孟徹推门离去,孟娥隐约听到外面有人小声埋怨,大概是觉得孟徹待的时间太久,过于冒险。
身后门响,御医没有被惊醒,张有才急忙转身,磕头道:“太后……”
孟徹了解这个妹妹,知道她不会回心转意了,可他还是要做最后的努力,“你对我说过,你回到皇帝身边是要学习帝王之术,难道是骗我的吗?”
“你很讨厌景耀吧?”
张有才一脸茫然,“陛下倒是学过几天拳脚刀剑,内功……”他也突然想起什么,“孟娥,一定是孟娥教给陛下内功!”
三人一字排开,全都瑟瑟发抖,治不好皇帝还在其次,如果让慈宁太后觉得他们没尽心,这才是杀身之祸。
孟徹真想直截了当地问妹妹是不是与皇帝发生了什么,但他忍住了,这是他的妹妹,有些话不能由他询问,他也不想知道。
慈宁宫的一间屋子里,张有才跪在皇帝床前,目不转睛地不知盯了多久,只在蜡烛将要熄灭的时候,才起身去剪一下烛芯。
“我……不能走。”
慈宁太后一个人,没带宫女,睡在椅子上的御医听到声音醒来,看到太后吓得魂飞魄散,滚落在地,不停磕头。
“是。”
“是啊,她能服侍皇帝,我们都替她高兴,如今她又怀上龙种,更是天大之喜。”
“景耀?”张有才十分惊讶,“我在东海国的时候只见过他两三次,连话都没说,没注意到他有什么异常。”
御医磕头,颤声道:“我们……猜测……陛下的症状可能是……可能是内息混乱。”
“哥哥……”孟娥站起身,她知道哥哥对恢复陈齐有多么热心,如今竟要放弃这一切,实在令她意想不到。
慈宁太后继续道:“你一个人势单力薄,可以找人帮你,但是一定要可信。”
从齐国叛乱到四处亡命,孟徹感触良多,从小在义士岛上被培养出来的幻想一一破灭,如今他只在乎一个人——自己的亲妹妹。
“为什么不存在?陛下与我也是‘苦命人’,与你们同病相怜。而且你们是第一批支持陛下的人,甚至追随他出宫,忠诚之心天地可鉴,我只嫌‘苦命人’太少,从未想过要解散。”
孟徹再次叹息,觉得这会是一次永别,他转身回到门口,提起灯笼,向前伸出,照亮妹妹的面孔,看了一会,说:“太后说只有怀孕的佟妃或许还能在慈宁太后面前说几句话。”
张有才又磕头,“不止我一人,还有蔡……”
“他就是我所说的妖邪之一,不必管他了。”
“陛下从小在我身边,练过哪门子内功?”慈宁太后大怒,以为御医是在胡说八道,突然想起什么,问张有才:“陛下学过什么内功吗?”
小太监说不出华丽的豪言壮语,慈宁太后却更加满意,点点头,“佟妃也是‘苦命人’当中的一员吧?”
慈宁太后露出微笑,“平身。”
“是,太后。”
“我们斗胆推测,陛下……是不是练过内功?”
“半个时辰之前还不像现在这么红。”
“蔡大哥。”张有才脱口而出,“蔡兴海从前是宫里的太监,也是‘苦命人’的一员,曾经只身仗剑保护陛下躲避追杀,完全值得信任。”
御医爬着出去,关上门。
她必须留下。
“出去。”慈宁太后冷冷地说。
“如今宫中我只相信你,从现在起,你不用守在陛下身边了,去保护佟妃,不要让她出一点意外,宫里宫外妖邪甚众,你要小心提防。”
“又是她。”慈宁太后扭头向自己的儿子,许多疑惑突然解开,喃喃道:“陛下离开皇宫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谁?”
过了一会,她说:“张有才,你去服侍佟妃吧,这里不用你了。”
张有才躬身退下。
慈宁太后看着三名御医,“既然知道是内息混乱,就按法医治,再无效果,就换一批御医,你们自己提头回家吧。”
御医们连连磕头,谁也不敢说自己治不了内息的事。
慈宁太后打算见一见孟娥,觉得这是一名长久隐藏、突然显露出来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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