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抓到了栾半雄,没拿到书吗?”圣军师情绪不错,鼓掌欢迎,锁链哗啦啦直响,开怀大吃大喝,甚至邀请金纯忠加入。
圣军师一边吃喝,一边讲述。
“什么意思?”金纯忠察觉到圣军师话中有话。
玄衣使者并非朝廷官职,只是一个临时称号,大多数时候金纯忠只当旁听者,当然用不着表现得太狠辣。
自从见过皇帝之后,栾半雄就再也没开过口,对所有指控不承认也不否认,一副生死由命的模样。云梦泽公开造反,也用不着太多口供,刑部只是走走过场,逼得不严。
圣军师伤痕累累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舔舔嘴唇,“好久没沾酒了,下回带点,望气者全凭这张嘴讨生活,你两手空空而来,我没法开口。”
“嗯,栾半雄已经说过了。”
“哈哈,你还不明白吗?我的金大人,那是一本专讲造反的书,怎么可能交给官府?”
金纯忠婉拒,“我吃过了。”
金纯忠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拿皇帝压人,自己出钱,买来丰富的酒肴,在狱中宴请狱官、狱卒,以示感谢,然后中途离开,拎着一壶酒,托着一盘烩肉,去见圣军师。
“下次大方一点!”
“改天再说吧,我现在没心情。”
往里带酒肉就有点过分了。
守狱者们乐得送个顺水人情。
“皇帝的钱也是能省则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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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金纯忠很忙,几乎天天留在刑部,旁听一项项判决。
另一种结论认为,此书成于近代,作者没准还活着,他有意不提当代之事,正是为了掩人耳目,书中有一篇《强弱》,专门论述看上去最为强大的皇帝如何漏洞百出,没提具体人物,看上去却很像是在说武帝。
“哈哈,好一个忠臣。算了,我懒得说服你。这回的酒肉一般,下回带好的。”
金纯忠点点头,他是来审问的,不愿透露其它情况。
一次正规的审问,官府至少要有三人在场,一人主审、一人行刑、一人记录,很多时候相关的衙门还会派人来旁听,人数不等,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供状真实可信。
金纯忠冷笑一声,“可你们还是失败了,一败涂地。”
金纯忠一愣,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书,“就因为一本书,你们就要造反?”
“造反和宝刀是两回事。”
林坤山等人属于第三代、第四代弟子,只知其术,不知其书,真心相信淳于枭确有其人,圣军师则是嫡传弟子,一直珍藏此书,直到去见栾半雄的时候,为了取信于他,才交出书来,收栾半雄为徒。
圣军师倒下就睡。
风卷残云一般,圣军师吃掉了酒肉,打个饱嗝,“还是不够大方,你就这么给皇帝做事?”
“他说过书的来历吗?”
“按照《淳于子》这本书记载的手段,我们游说诸侯、大臣与强盗,几乎步步成功,唯独到了造反这一步,失败了。你可以说我们时运不济,也可以说当今皇帝出人意料,如果不是他当皇帝,我们很可能就成功了。”
“此书是谁写的?什么时候写成的?淳于枭是真名还是假名?谁也不知道,我们几位知情的望气者动用诸多力量查找真相,最后得出两种截然相反的结论。”
“书中究竟写了什么?”金纯忠问。
圣军师骨头硬,拷打对他无用,金纯忠只好道:“我会尽快再来。”
圣军师伸了个懒腰,今天不打算长篇大论,“杨奉不会上当的,没准他对这本书的了解比我还多。”
金纯忠收拾好东西,“栾半雄声称‘书能杀人’,他在书中给杨公设下了陷阱。”
云梦泽群盗即将烟消云散,朝廷的关注重点已转为如何治理那片沼泽,以免其再度成为盗匪的藏身之地。
金纯忠单独来见犯人,其实非常不合规矩,全仗着皇帝亲信和玄衣使者的身份,才能让守狱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圣军师沉默了一会,反问道:“如果你拿到一柄号称削铁如泥的宝刀,要不要找块铁试一下?”
“杨公?”金纯忠既吃惊又觉得可笑,“你想说杨公就是《淳于子》的作者?”
“要不然很难解释杨奉为何这么了解望气者,朝廷之中也只有他盯着我们不放,皇帝的登基也与他大有关系。我越来越相信,他才是真正的下棋者,我们与皇帝,都是他的棋子。我就纳闷一件事,杨奉在与谁对弈呢?”
“谢谢你的酒肉,我可以安然赴死了,如果你有心,或许会替我们盯着杨奉。”
圣军师倒下,再不开口。
金纯忠茫然失措,不明白圣军师是在说真话,还是在用望气者“顺势而为”那一套,随口编了一个故事,巧妙地引诱自己收拾杨奉?
或许这才是“书能杀人”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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