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给东海王当副手，宿卫军龙骧将军。”景耀明白，“是，老奴马上着手进行。”
韩孺子端正神色，点下头，表示可以带进来。
“是，陛下，老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可线索不多，如果上官……”
“英王毕竟在外已久，万一……”景耀盯着皇帝，寻求暗示，英王是死是活全看皇帝的一句话。
“我也无所谓。”崔腾急忙补充道。
房间里，韩孺子又向孟娥解释道：“崔腾盯着东海王，东海王盯着上官太后，或许能少些是非。”
“平身。”
景耀大喜，皇帝坐拥天下，整个朝廷都为之服务，却“另有职责”交给自己，那是极大的信任，也表明自己对上官太后的指控得到了认可，马上磕头谢恩，“老奴甘效犬马之劳。”
宿卫军大司马比南、北军大司马的品级还要高一些，在武职中仅次于正一品的大将军，论到实际权力可就差远了，宿卫八营各有都尉、将军，直接听命于皇帝，大司马只是虚设而已。
韩孺子思考了一会，“可以宣东海王和崔腾了。”
赵若素捧着奏章告退。
“嗯，退下吧，明天你会接到旨意，当天就能去少府了。”
韩孺子说：“朕在想，你们两人一个是诸侯、朕之亲弟，一个是太傅之子、皇后的弟弟，充当近侍之臣实在不合适，你们想当什么官？”
“能为陛下效劳，再苦也值得。”景耀心中一喜。
皇帝得闭上一只眼睛，与此同时，将另一只眼睛睁得更大。
“啊？”崔腾大失所望，他可不愿意直接居于东海王之下，“我不在乎官大官小，求陛下给我换个地方吧。”
景耀面朝下，看不到皇帝脸上一闪而过的微笑。
孟娥惊讶地看向皇帝。
“皇帝不该无为而治吗？”孟娥自己也不相信这种事，只是想提出来听听皇帝的想法，毕竟这是大楚历代皇帝的祖训。
孟娥摇摇头。
景耀愣住了，少府探访使不是大官，专门负责前往各地监督皇室产业，倒是个肥缺，油水多，但是远离皇帝，意味着远离权力。
韩孺子笑道：“没错，绝不能慌，信息再多、再怎么彼此矛盾，也要镇定，最重要的是，得做点什么，宁可做错，也不能不做。”
崔腾不敢再说什么，谢恩时很勉强，“当了龙骧将军，还能时常来见陛下吗？”
“老奴……确实不太愿意，不过一切皆由陛下决定，老奴没有挑剔之心。”
这是赵若素的日常职责，他走到桌前，侧身站立，快速地翻了一遍，“没有问题。”
景耀立刻明白了皇帝的话中之意，刘介在中司监的位置上做得好好的，不可能换人，景耀回宫只能位居人下。
景耀又磕了一个头，起身看向皇帝。
崔腾也跪下，嘴上说着不想当官，这时却若有期待地看着皇帝。
孟娥走到门口，将皇帝的旨意传给外面的太监，太监很快带来了两人。
“宫里有职位空缺，但是朕以为景公未必愿意再回旧地。”
东海王并不意外，以他的身份与过往经历，只能担任位高权轻的虚职，于是跪下谢恩。
“有劳。”韩孺子客气地说。
“无为……当然要无为。”
景耀又要下跪，寻找杨奉家人只是皇帝的私事，寻找武帝幼子却是正经的大事。
韩孺子将桌上的奏章推过去，“朕已批复完毕，请你看一眼，没有问题，就可以送还中书省了。”
“既是宿卫之官，当然可以。”
上官太后猜出是景耀指控自己，反过来指控景耀利用皇帝报私仇，夹在中间的韩孺子，不想成为任何一方的工具。
孟娥有点好奇，赵若素十有八九就是向大臣泄露皇帝想法的人，任何人对这种做法都会深恶痛绝，皇帝还能保持宽容吗？
下一位奉召而来的人是赵若素，与往常一样恭谨有加。
景耀退出房间，心中半忧半喜，本以为自己已将皇帝看透，这时又觉得之前的猜测全错。
“朕也不能，朕得离开水池，才能解决水池的问题。”
孟娥注意到，皇帝对她自称“朕”了，“还有一个人陛下没有处置。”
韩孺子当然记得这个人，“惠妃怀孕的时候，太后派张有才去服侍，如今是皇后怀孕，朕希望你去服侍她、保护她。”
孟娥明白，自己仍受到皇帝的信任，但是从此她离皇帝也会越来越远。
皇帝终是孤家寡人。
（本卷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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