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素点点头，“依微臣所见所闻，神鬼大单于不是极狂妄，就是极恐惧。”赵若素拱手回声“遵旨”，并无一句相劝。
马战变成步战、步战变成混战、混战变成血战……韩孺子先后投入了几乎所有兵力，身边只剩数十名护卫。
“有劳樊将军出战。”韩孺子道。
除了俘虏，韩孺子第一次见到战场上的敌军，从盔甲到兵器果然都与楚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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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孺子坐在马背上，微微躬身表示谢意与赞赏，再无其它表示，下令道：“上马，继续前往京城。”
崔宏听说皇帝要来，大吃一惊，见到皇帝本人，又是大吃一惊，迎入城内军营，欲要下跪，被太监扶起。
赵若素看向张有才，得到许可之后才跟随进屋，回道：“如各方所言，神鬼大单于统一西方诸国应该不久，看其战法，对大楚也应该稍有了解，可是他却不做囤积、不做试探，直接派大军强攻。微臣据此以为，神鬼大单于要么过于狂妄，百战百胜之后看轻大楚，要么是过于恐惧，大军已如烫手铁丸，必须尽快抛向它方。”
崔宏还没从惊讶中恢复过来，但是一一回答，只有满仓城的具体情况不知道。
在函谷关，消息就不那么令人心安了，京城已经三天没有公文传来，前方斥候表示，一支敌军正向函谷关攻来，不知是绕过了京城，还是攻下了京城。
皇帝将塞外定为主攻方向，自己却前往洛阳监督关中，这分明是要亲自去守卫京城与函谷关。
“神鬼大单于害怕自己的军队？”韩孺子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奇妙。
关中朝不保夕，楚军主力尽在塞外柴悦军中，天下兵力也都向塞外调集，皇帝却要反其道而行之，这是将自己置于险地、死地。
樊撞山早已急不可耐，立刻领命，率本部千人出战。
韩孺子要亲自带兵前去迎战，崔宏绝不同意，“陛下已经亲临函谷关，不可轻涉险地，敌军五千或许是伏兵，不如待守城中，等情况明了再战不迟，即使要战，也该由臣率兵出击。”
这让他大大地松了口气。
“微臣并未求过好处。”
一小队骑兵迎过来，元九鼎大喜，以为是来保护自己的，可是没过一会，他的脸上就变了颜色，那些骑兵举起了手中的兵器，而且加快了速度。
韩孺子继续道：“敌军急于一战，京城能够吸引敌军，但是不够，军队能够吸引军队，但是大楚已没有更多将士，唯一能引来更多敌军的就是朕本人，朕要充当诱兵。”
楚军也不退，身后就是皇帝，前方的京城则是许多将士的家乡，他们必须前冲，拼命厮杀。
皇帝是个固执的人，崔宏争不过，只好交出城中一多半军队，让皇帝带去迎敌，他留下守城，心情比皇帝没到的时候更加忐忑。
“有太傅守城，朕心甚安。该是向敌军宣示朕在此的时候了，出城迎战乃是最好的手段。以朕所知，敌军不会设伏，必是前锋军队，趁其人数不多、立足未稳，正可一举破之。”
韩孺子回到后边书房，看到赵若素正等在门口，笑道：“你想明白了？”
元九鼎认出了黄龙旗，却没有看到皇帝本人，也不敢看，又望向对面的军队，觉得更近一些。
太阳高高升起，敌军退却，正如崔腾所言，这些人进攻时不要命，一旦崩溃，更加不要命，互相踩踏，如有深仇大恨。
一身血迹的樊撞山回来复命。
韩孺子只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又有消息传来，敌军正在迫近函谷关，大概有五千多人。
“陛下怎么会来这里？”
韩孺子将自己的计划大致说了一遍，最后道：“函谷关还在，大楚仍有希望，如果京城也能守住，则胜算更多一些。京城具体情况如何？有兵多少？谁是守将？粮草可足？满仓城可及时烧毁？”
敌军以虎驱狼，韩孺子击败前锋之后，则要随狼追虎。
楚军稍做休整，吃了一点随身携带的干粮，继续行军。
韩孺子猜对了，敌军只是试探，大军并未跟来，途中又遇到三次敌军，数量都不多，而且有了怯意，一触即溃。
连行数日，楚军终于赶到京城外围，在这里，他们被拦住了。
曾经令太傅崔宏心生怯意的黑压压大军，如今都在包围京城，远远望去，京城竟也显得渺小。
京城尚在，但已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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