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你却在后方拿我们的性命打赌?”崔腾心焦如焚,“哪个是樊将军?一定要给敌人一个下马威啊。”
众人目瞪口呆,尤其是两名百家军将领,听通译小声说完,比楚人更显惊讶。
敌军数量的确不是很多,但绝不比楚军少,而且都是神鬼大单于的本族精锐士兵,就是依靠这支军队,他征服了整个西方,驱使大批将士远攻大楚。
崔腾好心提醒,“那可是十一万多两。”
谢存又想一会,“我押后日。”
王赫更关心皇帝,所以第一个看出异样,小声道:“陛下……”
一名兵部官员提笔一一记下,既感紧张,又觉好笑。
崔腾跪在父亲面前,低声嘀咕了几句,随后起身,守在皇帝身边。
王赫笑笑,“难说,或许就是我赢呢?大家若是都不押巳时,我岂不是独赚一大笔?”
“那就押一百两,等等,我手下的士兵能不能下注?”
崔腾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那就一百两,申时……前后,差一刻钟也算我赢吧?”
足足两刻钟之后,崔腾转身,极庄重地向皇帝说:“百家军勇猛无畏。”
通译上前,要向皇帝传译,韩孺子挥下手,表示不用。
崔腾赞了一声“爽快”,随后遗憾地摇头,“陛下只许押一百两。”
“只剩不到一个时辰,王赫,你这是明摆着要送钱啊。”崔腾瞪眼说道。
王赫第一个输了,上午巳时已过,远方战事正酣,全无结束的迹象。
外边天还没有亮,将士们都已起床,营地里各种声音交汇,鼓声、锣声、号声、吼声、甩鞭声……不同的军队用不同的方式召集士兵,分派早饭,进行一次训令与鼓动。
韩孺子严肃地摇摇头,也小声道:“无事。”
“当然。”
韩孺子哼了一声,他的字迹不太好看。
崔腾握紧了拳头,半截身子探出望楼,被两名卫兵硬拽回来,以防他掉下去。
崔腾踅到樊撞山身边,小声道:“下一注吧。”
“没结束吗?”韩孺子坐的地方看不到战场。
韩孺子斥道:“乱说,只能押一百两,你们崔家比皇室还有钱吗?”
“那就是酉时前后。”
其他人还是没有参与的热情,韩孺子继续点名,“王赫,你也猜一个时间。”
“可以吗?”崔腾问道。
“后日申时,比谢存晚一个时辰。”崔腾道,监督兵部官吏写下。
崔腾看了一眼,笑道:“我若是赢了,不要银子,就要陛下这几个字,拿回去封裱起来,价值连城。”
谢存曾经辅佐瞿子晰守卫京城,立下大功,尚未封赏,京城军队前去支援崔宏的时候,他也没有跟去,逃过一劫。
众人没办法,纷纷下注,绝大多数人押酉时或戌时结束,那时候天色已黑,战斗只能结束。
崔腾脸上变色,急忙道:“这是陛下……明天,明天我跟你一块上战场,用自己的命打赌。”
崔腾又向远方的战场望了一眼,“我赌申时结束,押……十万两。”
“死人能不能下注?”
远方两军交锋,那必定是激烈的一战,远远望去却不是那么回事,所有马匹跑得都太慢,嘶喊声也听不清楚,鲜血飞溅的场面更是见不到。
“可以。”
“我希望越早越好,巳时吧。”
“后日午时……不,未时前后。”谢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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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初升,韩孺子道:“今日天晴,正是决战的好日子。”
樊撞山哈哈大笑,“我押明日天黑之前。”
“拿银子来,一百两。”崔腾伸手来讨,对赌博,他向来认真。
“分出胜负。”
卫兵讲述的却是另一幅场景,樊撞山在战场上几进几出,前后换了三匹马、十几杆长枪,挑落敌军将士至少二十人。
“不必。”韩孺子道。
韩孺子招手,叫来笔纸,亲自写下:朕欠银百两,某年月日。落款画了一个小圆圈。
“宿卫军剑戟营副都尉王赫,欠银一百两,某年月日。”崔腾口授,让兵部官吏记下,然后对王赫说:“签字。”
樊撞山没想到这么多,一下子含糊了。
韩孺子开口道:“将领百两,士兵十两就够了。”
崔腾一边写,一边笑道:“樊将军不太会赌啊,你应该将一千多人分成几次下注,赌不同时间,赢面更大。”
樊撞山一挥手,“赌就赌大的,要什么赢面?”
赌局一下子扩大了,好几位将军挤过来,也要为自己和麾下将士下注,就连百家军的将领也围着通译询问赌局详情。
韩孺子对身边的太监小声说:“你也押一注吧,赌后日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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