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命,咱们就是平头小老百姓,胳膊拗不过大腿,他们怎么说,俺们就怎么做,走一步看一步呗。”他望着屋外的方向,从衣柜里取出一床被子:

“收拾收拾快睡吧,我去看看小朵。”

几年之后,刘小朵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国立艺术专科学校,这是一所由战前国立杭州艺专与国立北平艺专在38年合而成立艺术高校,是此时规模最大、最具影响力的美术高等学府。

毕业后,她改回了自己的本名李小朵,进入上海警察局工作,积极投入百废待兴的新中国建设中。

闲暇时,李小朵总是在画画,或者说素描,那是她记忆中爸爸告诉她恩公的模样。

素描画了一副又一副,她借着办案的机会走南闯北,到处搜寻恩公的下落,但一无所获。

他的身份,他的生死,成了一个谜。

但小朵知道,他的恩公,一定在某个地方,一定还活着。

却说另一边,戴春风和贾副官躲在汽车后面,听着对面砰砰砰爆豆似的枪声骤然响起,脸色大变。

“戴将军,你们先走,我去组织反击,掩护你们。”警卫连长赵山河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抬起手里的驳壳枪,对着山坡上就是一梭子。

在生死面前,戴春风并没有对身后的赵山河客气,他想也不想,在贴身警卫曹纪华、何启义的掩护下向马路另一侧走过去,刚走出几步,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山坡。

埋伏在对面山坡上的日特士兵像是感觉到了戴春风直射过来的目光,下意识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戴春风开了一枪,就势往地上一趴,滚到了汽车后面。

“砰砰砰”密集的子弹如影随形,像冰雹一样砸落在地面上,火星四溅。

贾副官有些急了,一边勒令曹纪华、何启义反击,一边冲过去拉了戴春风一把,要将搀扶起来,却被戴春风反拉了一把。

“啪”,戴春风突然举起手枪,向着对面山坡开了一枪。一个鬼子士兵刚抬起头来,猝不及防,被戴春风打中了眼睛,惨叫着栽倒了下去。

“哈破斯鲁!”鬼子一声怒吼,纷纷开火。曹纪华、何启义一人腿上中弹,一人肚子中弹,一下子跪倒了。

密集的枪声里,贾副官飞快地将戴春风扑倒,然后抓着他顺着公路的斜坡滚到了一处可以躲避子弹的地方。

一声枪响,戴春风脑袋旁边的一块石头被打烂了,碎石溅得脸生疼。他脸色苍白地说:

“娘希匹,还真被张义说中了。”

已经躲到汽车后面的曹纪华和何启义艰难地开枪回击着对面山坡上的鬼子。

曹纪华的腿上还在不断往外渗血,他又朝着对面山坡开了两枪后,子弹打光了。他从腰间摸出一个弹夹,正要换上,不想这时肩膀上又中了一枪。

一团血雾腾起,曹纪华被打的一个趔趄,手枪掉在了地上。他的手在地上胡乱抓着,但无济于事,子弹横飞,根本找不到机会。

何启义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胳膊上同样中又了一枪,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有气无力。

与此同时,警卫连长赵山河的额头上根根血管暴起,他一边抬枪横扫,一边咬牙喊:

“寻找掩体,隐蔽,开枪,反击!”

猝不及防被打懵了的士兵早就惊慌失措,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胡乱地开着枪。

砰砰砰!

一连串密集的子弹射了过来,赵山河的胸口被打透了,他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血洞,猛地一咬牙,抬起枪口。

还没等他扣动扳机,山坡上的鬼子乱枪齐发,瞬间将他打成了筛子。

接着,只听一声“修流丹”的命令声后,齐刷刷响起一片扯动手雷拉环的声音,然后,数十颗手雷像冰雹一样呼啸着落了下去,轰隆轰隆一片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中,惨叫声迭起。

戴春风和贾副官躲在山坡断壁下,听着旁边的剧烈爆炸声,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戴春风的脸上毫无血色,他检查着自己的手枪,阴沉沉地说:

“以前看演义总觉得关羽大意失荆州,全系他傲慢自负,这才让吴下阿蒙一战扬名,今日才知什么叫当局者迷。娘希匹,疏忽大义害死人,悔不听张义的话。”

他越想越觉得憋屈,直接破口大骂,“都怪童襄这狗东西,说什么安全无虞,还有姜绍谟,谎报军情,也不是什么好玩意,毛齐五也是,要是他早点识破鞋头落网的消息,何止今日,何止如此。”

戴春风痛心疾首,悔不当初。正骂得起劲,忽然就见贾副官将枪口对准一侧,压低声音警惕地问:

“谁?”

“.是我!”话音刚落,一道身影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是龚处长。

龚处长坐在另外一辆轿车上,他一介书生,平日里鲜少经此奔波,汽车一路颠簸得像是跳崖,胃里翻江倒海,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刚才的枪声才惊醒,吓得魂飞魄散,叫天天不应叫,叫地地不灵,六神无主之下,像无头苍蝇一样一阵乱窜。

“你也是个废物!”戴春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听到零星的枪声响起,小心探出头去一看,只见山坡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数道黑影顺着绳索滑到了公路下方,他们举着枪,军靴踏地,一步一步地朝着他们藏身之地逼近过来。

戴春风的眼睛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看上去甚是吓人,他拿起手枪,咬牙切齿地说:

“我想过自己的下场,将来如果不死在红党手里,也早晚会死在委员长手里,只是,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在日本人手里,会这么窝囊!”

听他这么说,龚处长和贾副官面面相觑。龚处长不明所以,贾副官却是想到了什么。他和戴春风的关系莫逆,唇亡齿寒,有时候夜静人深,戴老板也会吐露心声,说自己在读《史记》和《资治通鉴》时,每当读到历代君主对宠臣的杀戮,都心有所感,心有余悸。

尤其是读到武唐时期著名大特务周兴、来俊臣虽为武则天执政出过死力,后因知晓武则天太多隐私而最终被武氏所杀时,他都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因此才忧心忡忡说出那句“我将来如果不死在红党手里,也早晚会死在委员长手里”的话。

贾副官心说我的戴老板戴先生,现在说这些作甚,还是想想怎么逃出去吧,正要说话,就见戴春风换了弹夹,头也不抬地说:

“给自己留一颗子弹,剩下的,都打出去,决不能做日寇的俘虏。”

听戴春风这么说,贾副官有些慌张,他耳朵动了动,爬起来扭头向着四处张望,似乎想跑。

戴春风见他这幅模样,心里冷笑,毫不留情地把枪口对准了他。

忽然,贾副官指着公路一侧:

“仔细听,什么声音?”

戴春风一愣,屏气凝神竖起耳朵,只听一阵“嗡嗡嗡”的尖锐嘶吼,尾音里似乎带着撕裂空气的“咻咻”声,像一头狂奔的野兽掠过公路。

下一刻,只见一辆摩托车如离弦之箭般从天而降,车头两挺冲锋枪喷射着火舌,左右开弓,瞬间放倒了一片鬼子。

贾副官的眼睛里冒着光:“戴先生,天降神兵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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