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一点玉雪衣猜得不错,那就是倘若沐迦自己进了宫,沐迦肯定不会告诉他陆梓妍的真实情况,如果有可能的话,沐迦甚至宁愿拼上自己的性命除掉陆梓妍。沐迦站在屋顶上,估计了一下位置,然后运气内力,没有发出一丝响动,便移开了挡在玉雪衣眼前的琉璃瓦片。

“师父!”沐迦伸手拦住玉雪衣的去路,劝道,“虽然我们的探子回报,祈胤皇室最近确实在暗中采买和储备大量的丧葬用品,而那女人和楚墨玄也几乎没有出过自己的寝宫半步,但徒儿始终坚信您的蛊术精绝,无人能及。我们还未准备周全,此时贸然进宫,万一这是他们设下的圈套怎么办?况且,那个女人和楚墨玄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您马上就能成为祈胤的皇帝,他们如果真的消失在这世上,岂不是更好?”

沐迦无奈地摇摇头,都说旁观者清,师父现在这样,到底是不甘心替人背了这黑锅,还是放不下心中对那女人的最后一丝牵挂?

沐迦实在无法想象,像师父这样二十多年来都对一个人难以忘怀,一边深爱着她,却又一边恨她入骨,到底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师命难违,沐迦终究还是拧不过自己师父的执拗,晚上与他一起潜入了皇宫。

见自己的师父动了怒,沐迦只得低下头,不敢再作反驳。

这些师父自己可能不知道,但他却看得分明。

凭他对沐迦的了解,就算沐迦进宫之后看到陆梓妍真的命不久矣,他也不可能对自己说实话。这孩子心中一直替他感到不平,若不是被他再三训诫,怕是真的恨不得陆梓妍马上死了才好。而龙冥门的其他人,他也是信不过的,所以只能亲自走这一趟。

他有自己的骄傲,对于自己最擅长的蛊术和医术,绝对容不得别人有半点质疑。

“师父,你这是何苦……不如让徒儿先进宫去一探究竟,若是事情属实,您再进宫也不迟。”

这样自相矛盾的煎熬,到底是在惩罚别人,还是惩罚自己?

然而,沐迦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却没有逃过玉雪衣的眼睛。

玉雪衣探头向那道透出光亮的缝隙里望去,只见屋内一名女子正平静地仰卧在床上。轻纱帐帘随着一丝微风轻舞,她那略显苍白的脸,在他的面前影影绰绰。

就是这样一张脸,曾经让他深深迷恋,以致后来每每午夜梦回时,都忍不住泪流满面。

有多久没见她了,她还是一如往日般年轻、美丽,那双眼眸依旧楚楚动人,而自己……

下意思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玉雪衣竟忽然感觉有些自惭形秽。他原本凄清的目光中,又瞬间燃起了仇恨的火焰,双手的指节也握得泛白。

这时,只听女子幽幽地对坐在她床边的男子说道,“玄儿,是母后对不起你,让你白白努力了这么久……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你尽早离开皇宫,去多过几年自己真正喜欢的生活。”

“母后无须自责,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楚墨玄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两声,说话的气息似乎也有些不稳,“儿臣已经尽力去与天命抗争,就算最终仍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亦不会后悔。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不能与千罗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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