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曹劲松坐在驛站的宽凳之上,对季忧百般嘱咐著,就看到季忧十分听劝地点了点头,把手中的茶杯和自己做了对调。

曹教习:“?”

季忧面色凝重地抬起头:“我怕有毒。”

“你怕有毒?哦,我不怕有毒?”

“大丈夫岂能什么都怕,那还修什么鬼仙。”

季忧叻念一声后微微皱眉,隨后夹起一口菜放在了曹劲松的碗里:“徒儿方才確实无礼,现在为您尽孝。”

曹劲松嘴角一抽:“你真是孝死我了——

“怕什么,能让修仙者顷刻毙命的毒几乎没有,而我在丹宗有的是关係,教习不必担忧,若真有毒,只需三日便可为您请来丹宗亲传。”

“那你怎么不吃呢?”

季忧將筷子悬停於碗盘之上:“天地君亲师,自然是长辈先吃,做晚辈的当敢越。”

裴如意听著他们两个你来我往,忍不住抿了下嘴:“修仙者可以不吃饭的也没必要非死个——”

此话说完,如意仙子便又想到一件事,忍不住抬起眼眸看向季忧:“不吃不喝可以,但最关键一点师弟要切记,这件事是会要命的。”

“?”

闻听此言,曹劲松与季忧忍不住正色了几分:“什么事?”

裴如意放下筷子:“师弟若见到地上滚过来的银子,千万不要去捡。”

季忧凝视著如意仙子,沉默许久,最后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將手中茶杯握紧:“野生的银子都不让捡,这还有王法吗?”

裴如意嘆了口气:“我知道这种做法有违你的道心,但特殊时期还需特殊对待。”

“我就捡开头的两三个,若是他们再扔几个引我,我就不捡了。”

“你一旦捡了第一个,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季忧的表情逐渐变得浓重了起来,觉得师姐所说確实不假。

曹劲松此时將筷子放下,忍不住轻嘆一声:“其实我们还是可以再等等,你天赋绝佳,修行速度极快,等入了融道境,甚至应天境,把握会大许多。”

“我等不及了。”

“为什么?”

“建立山寨是我的梦想,到时候,我就要在丰州大陆写下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財,成为惊才绝艷的绝世悍匪。”

曹劲松和裴如意对视一眼,隨后便不再言语。

季忧这个人,就好没个正形,整日说什么匪心通明,但其实大部分的银子都没花在自己身上。

就好像这次回到玉阳,他那些用灵石兑换的银子,其实有一份是都给了学堂的。

他能在此地建立世家,对於丰州百姓而言確实是件好事。

但在曹劲松看来,丰州如今的局势不是一朝一夕铸成的,他也著实是不必太过急切。

等到修为再高一些,生生不息,有些事便是自然而然的了。

而如今键而走险,看实是不太划算的。

季忧平日里算帐算的最为清楚,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明白这个道理。

隨后马车继续赶路,在黄土飞舞的路上的不断地驰行。

路过安城县西南三十里一座小村落的时候,三人又在路边看到了一位衣衫槛楼的农夫,端著一只碗,装著些菜餚朝著农田而去。

曹劲松与裴如意微微皱眉,寻著他前行的方向看去,就见到那里有一座新盖的坟墓。

墓是半圆型的,但是墓口只封住了一半,旁边还有散落的砖头。

当那农夫走近坟墓,轻唤了一声娘时,未被堵死的墓穴口忽然浮现出一张堆叠著皱纹的脸,便也回了一声儿啊。

这一幕让曹劲松与裴如意睁大了双眼,有些茫然。

他们二人虽然出身丰州,但其实家世不错,不然也无法成为修仙者,自然不曾见过这等场面。

“养老阁,没见过吗?”

“?”

“家中的老人没了劳作能力,但一直不死,而就因为她还活著,便要多交一份税奉,子女无力承受,就只能將其送到这里来,每天送饭的时候来砌一块砖,

直到把墓彻底封死,就算养老送终了。”

季忧看著这一幕开口:“而砌最后一块砖的时候,碗里是要有肉的。”

曹劲松和裴如意募然想起了出发之时,在玉阳县城门之前看到的那位农夫,

忍不住转头看向了季忧。

“三年前,我因为一些事情在山里丟了,被一群农夫救了回来,在医馆中躺了许久,然后就被方若瑶退婚了,这件事你们是知道的—"

“后来我好了之后,就经常去山里閒逛,见到了许多这样的坟,新的旧的,

遍布山头,那时候我的表情和你们是一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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