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睁开眼睛之后,谢半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雨。淡绿色的雨水闪烁着诡异的幽幽碧芒,带着粘稠的韧性如同蛛丝般自空中垂落。
第二眼看到的才是棺材。那漫山遍野的棺木,像是摞在文火上的蒸笼,在雨幕慢腾腾的翻卷着蒸气,似乎每一口棺材里都蒸煮着一个活人。
整座山地就像正在为恶魔筹备着盛宴的厨房,弥漫着血腥与肉香的空气,让人不寒而栗。
高胖子艰涩的开口道:“兄弟,这是什么地方?不是说有客栈么?客栈在哪了?”
“怕什么?”引路人阴森森的笑道:“你们这些混江湖的,能有块地方埋这把烂骨头就算不错了,睡上等寿材,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别说了!”高胖子厉声打断道:“这些棺材怎么都……,都像是活的,在等着我们自动躺进去。”
“你说的没错!哈哈……”乌云中飘来笑声令四人猛打了一个寒战,可是发笑的人却没有因为他们的恐惧而沉默:“你们总能找到一口适合自己的棺材,只是睡进棺材之前要先来登记造册。”
她话音一落,谢半鬼和胖子眼前的景物立刻凌空飞转,两人就好似置身于虚空的漩涡之中,看着无数口棺材在狂风中,如同砖瓦一样层层堆积。就像是上千名一流的瓦匠在用棺材迅速的构造着房屋。瞬间,在谢半鬼等人建造了一座客栈。
紧接着,在呼呼风响声中,一块暗红色的牌匾自客栈中飞转而去,不偏不斜的插进了两口棺材顶端。牌匾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棺材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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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千金!没有钱的话,可以拿寿元来补。听起来有些残忍对么?那都是那些宁愿沉沦梦境,也不愿面对现实的人的选择而已。”
谢半鬼怒叱一声,二次入空,身形倒悬,以泰山压顶之势,猛轰十二掌,将两口棺材硬生生的平直拍进了土石混杂的地面。
女掌柜轻轻翻开了账本,柜台上那支如同浸血般的朱笔自动跃起,立在空白的账本上道:“两位客官怎么称呼,想睡什么样的棺材,小店别的不敢保证,各式棺材应有尽有。如果两位觉得难以选择,我可以推荐两口棺材给你们。”
“原来是这样?”燕梓晴薄怒道:“领路的,你怎么不早说?”
“买梦?”谢半鬼玩味道:“梦也能买?”
谢半鬼估算着棺材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冲出地面,慢慢背过双掌,深吸一口气道:“尊驾可是燕梓晴?在下鬼衙捕快谢半鬼,那是我兄弟高升。纸活张给了我路引,让我过来找你,我们兄弟可没有住店的打算。”
果不其然,两口棺材推开厚达五尺的土层,缓缓向谢半鬼脚底下挪了过去。
高胖子嘟囔道:“谁敢进去,弄不好就让你装棺材里了。”
燕梓晴撩起额前刘海,无奈笑道:“很多人宁可睡死过去,也不愿意醒来。如果你有兴趣,不妨随意掀开一口棺材,看看那些气血耗尽的干尸,是不是都带着无限满足的笑意?虽然我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们,那只是梦境,他们却致死都不愿意离开棺材。”
她每说一句话,客站中就自动滑出一口棺材,稳稳当当停在门口。
燕梓晴掩口笑道:“我开始还以为你们是进来买梦的,误会误会……”
谢半鬼笑道:“你的梦怎么卖法?论斤论两?”
谢半鬼与女掌柜四目相交时不觉微微一震,她的一双凤目好似两团邪异的火焰——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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