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裴铮焦急道：“陛下，此事不能再拖，扶南大军已经出发，西戎也是整装待发，他们离括苍山近, 应该会先一步抵达。”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止住哽咽，分析道：“你的阴气不是天生的，在人世待得越久，消散得越多，活个七老八十寿终正寝，虽然灵魂弱些，也足以撑过往生池，轮回几世，慢慢就能养回来。”
皎皎的眼泪流得越发凶了，她再也忍不住，扑进纪昀怀里，紧紧抱住他，哽咽着：“你怎么能那么好。”
皎皎摇头，当初得知时，只觉挺好听，玥这个字，咋一听还以为是月呢，皎皎明月，跟她的小名挺配。
“你不能魂飞魄散，不能……”
只刹那，她眉开眼笑：“所以，你心里那个遥不可及的人，是我。”
纪昀的笑容僵在唇边，“……什么？”
然后，她感受到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仿佛要从狂风暴雨里，为她隔出一块世外桃源。
但观他此时的表情，显然拟出这个封号，并不是图好听。
头顶有温热的气息徐徐吐出：“只要你笑靥如，我做的一切，就都值得。”
“皎皎……”纪昀眼里泛着心疼，紧紧握住她的手，声线低沉且温柔，“以后不会了，只要除掉国师，以后你的每一世，都可以像今生这样，快乐长大。”
许久，她哈了一声，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哀乐：“原来那个倒霉鬼，是我啊。”
她疑惑地看向纪昀，只见他抿着唇，神色极为为难，一副不想说的样子。
忽而开口：“中秋的愿望，我能换一个吗？”
“你要忘了我……来生，一定要入……往生池。”
本是欢欣雀跃，说到后面声线却带了一丝轻颤，漂亮的杏眼逐渐漫上水汽：“饱受阴气折磨是因为我，女鬼去找你是因为我，在冥河畔孤寂等候百年也是因为我，一切都是……”
她清明的眼眸再次湿润，粉嫩的唇瓣轻轻颤抖，话语连同泪珠滚落。
她愣在原地，晌午的阳光透过窗纸，将屋内照得亮堂堂的，她却在刹那间失去视野，目之所及一片空白。
她的声音轻得近乎呢喃，又带着哭腔，模糊地厉害，纪昀没有听清。
怀里的脑袋动了动，慢慢抬起头，那双灵动的杏眼里蓄满水雾，婆娑迷离。
纪昀抿着唇角, 艰难道：“记得历史上的汐玥公主吗，其实……”
她眨了下眼睛，压碎眼底的泪，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面容，还有几乎要漫出来的心疼与缱绻。
他长长呼出口气，走过来拉着皎皎到稍间的软塌坐下，斟酌片刻，轻声问道：“皎皎，你可知你的封号为何是昭玥？”
此刻，他高兴又心疼。
纪昀张了张嘴，却喉头酸涩，说不出话来。
他想起铸剑山庄里，她说“可是下一世没有你了”，他第一次在她眼底看见害怕，也是那一刻，他在她的眼底看见了全世界。
她的世界，只有他。
他怎么能湮灭她世界里唯一的光呢？只要想要那双眼睛，再漫长的等待、再痛苦路程，他都能坚持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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