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语气是极欢喜的，红杏受到感染，只觉得满心底里也都是欢欣，不由伸手轻轻揽了小满的脖子，带着笑意蹭了蹭他的脸颊。
小满细致温柔，收拾好了又去抓她手，五根手指都与她紧密地缠在一起，而后亲亲她的耳廓，在她耳边轻声道：“夫子替我说了个药铺抓药的活，等我下个月满了十五就去，以后我们每天都能一起出去一起回家了。”而小禾，与她几年同窗下来，彼此也如亲兄妹一般，知道他要走，小姑娘依依不舍，把第一次遇见时他替她爬树取下来的那只风筝送给了他。
小满头一天踏进林家药铺的门时，身上穿着红杏为他一针一线缝制好的新衣，就像头一回进学堂那样，表面上故作镇静从容，实际上内心却是忐忑不安，好在年纪轻，适应得快，铺子里的人也都是好相与的。
红杏轻颤了一下，一张粉脸不知所措地臊得通红。
周掌柜算是方夫子的远亲，却并不因为小满是方夫子举荐来的就对他另眼相待。
小满和红杏并排立着，刚好高过她半个头，好像一幅画似的，太和谐，太完满，反而使人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仿佛他们光是站在一起，就已造孽了。
掌柜的姓周，五十开外，人生得圆圆胖胖，笑起来弥勒似的一团和气，一双手也如他的人一样圆胖，那手算盘工却少有人能及，只见风卷残云噼啪作响，往往还不及回神，他就已将钱分厘不差地算好了。
如今看到她对着小满的衣服露出那样甜蜜的笑容，在温暖的四月天里，柳嫂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噤。
邻里邻居的，红杏门前有没有男人经过，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内心虽然因此生出一些狐疑，却总觉得不可能，便没去细想。
他人不在，她连看着他的衣服，脸上都会情不自禁露出浅浅笑意。
而小满不仅是生得不像于家那几口人，甚至和这整个村落都格格不入。
红杏仍是那副水灵娇美的模样，过了这几年，褪去少女时的青涩稚气，她的一颦一笑里越发显出一种说不出的绰约风姿。
红杏晒衣服，柳嫂在隔壁拿着竹筐，晒着一片片腌过切好的萝卜，手上忙着，眼睛无意识地朝边上看过去，正巧便看见她对着那些衣服笑。
“等会儿再吃饭。”小满说着，亲上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轻蹭，呢喃着小声撒起娇来：“听我的，好不好？”
这些日子，随着小满慢慢长大，不知道从哪张嘴起头的，村子里开始传起一些闲言碎语，很是不堪入耳。
相反的小满才去第一天，周掌柜便笑嘻嘻地将一桩又一桩的任务交代给他，其中最难的一桩，便是要他将店里的药材悉数滚瓜烂熟地记背下来。
和他同做学徒的还有两名少年，一姓胡，一姓温，都比他资历长，也都比他年长个两三岁的光景。
姓胡的性子急，说起话来像是连珠炮，姓温的却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比旁人慢上一拍，两个人还是表兄弟，从早到晚意见从来没有统一的时候，任何一桩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引得他们争辩个不休。
主顾稀少的午后，周掌柜在柜台上半阖着眼睛养神，那两个学徒却还在一旁兀自脸红脖子粗地辩论着，分不出来上下的时候，总拉了小满来评较高低。
他虽有些哭笑不得，但有这两个人在，即便是闲着，总算也不至于太过乏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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