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信使理了理思路,低声介绍:“我们是两天前到的清漳城,桑显和带着官军几乎跟我们走了个前后脚。趁着他立足未稳,王将军带着大伙打了个反击。逼得官军退后十多里才重新扎住营盘。然后王将军就命人组织弟兄们的家眷从北门撤退,把他们全疏散到了山中!”这已经是洺州军所见过的最强对手了,以往对手曾经有数量在此之上者,但那都是一群未经训练的流民,器械简陋,士气低下,人数再多,也经不起大伙奋力一冲。而这次,却是武装齐整官兵,并且人数足足在洺州军的三倍以上。

:“男儿欲做健,结伴不须多。鹞子经天飞,群雀两向波。放马大泽中,草好马著臕。牌子铁裲裆,互鉾鸐尾条。”转眼间,数千人都跟着唱了起来,豪气只冲斗牛。

一曲俚歌未落,王飞已经带着麾下弟兄转回,果然是连根毛都没捞到,带队的郡兵军官见他来势凶猛,以为洺州军要扭头先吃掉,吓得拨转坐骑,率先逃了。众郡兵本来就对洺州军心存惧意,看到主将未战先撤,也跟着一哄而散。

“放马大泽中,草好马著臕。牌子铁裲裆,互鉾鸐尾条。”有人起头,立刻有人大声回应。

“嘿嘿,老子正愁铠甲不够分呢。这不,有人乖乖送上门来了!”没等程名振继续发问,王飞笑着打趣。

他倒不是一味的傻大胆而,只是不愿意看到弟兄们被敌人的数量吓到。这句话果然起到了调节气氛的作用,立刻有人笑着接口,“依我之见,武阳郡兵也就那么回事儿。咱们在身后留两千人,足以把洺水城守得死死的。剩下的跟着教头,立刻赶到清漳城下去,打桑显和一个措手不及!”

“对,上回姓桑的跑得快,这次可没那么便宜的事儿了!”

此歌乃北朝鲜卑慕容氏所做,比不得江南才子的名作细致,但胜在通俗易懂。因而在民间广为流传,几乎所有喽啰都能跟着调子哼哼几句。“前行看后行,齐著铁裲裆。前头看后头,齐著铁互鉾……”

“真不过瘾,丢光了河北男人的脸!”王二毛一边向程名振缴回令旗,一边意犹未尽地念叨。念叨完了,也不管有没人理睬自己,涎着脸央求,“教头,弟兄们唱什么呢,什么牌子、鸐尾之类的?我怎么一直不太明白?”

“你把情况再仔细跟大伙说说。让大伙心里也都有个数!”程名振见人到得差不多了,点点头,低声吩咐。

“你带人赶走魏德深,我看看二毛那边的情况!”程名振知道来者必然是自家信使,想了想,低声向杜鹃命令。

“王,王将军临行之前跟我,跟我说过,请您务必不要着急赶过去!”信使的发言跟这里热烈的气氛格格不入,含着谨慎,却非常清晰。

喧闹声立刻噶然而止,大伙回头,齐齐看向主帅。程名振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郑重里带着平静,想了想,继续问道:“清漳城内现在还有多少人口,平恩和洺水城内呢?这三地的人心还安稳么?”

“接到教头您的示警,杜老当家立刻安排弟兄们的家眷撤离了。三个城市情况都差不多,跟咱们有关联的,怕官军报复,都暂时躲进的山里。有些人不是弟兄们的家眷,也怕桑显和管不住手下,跟着咱们的一块躲了起来。如今城内剩下的都是些实在走不了的老弱,还有一些对官军纪律抱着一线希望的。虽然跟咱们不是一条心,但也没胆子跟官军勾结!”

这是南撤以来唯一的好消息,令人心里登时为之一宽。有了这个先决条件,即便腹背全是敌军,众寡悬殊,程名振也有足够的信心与对手周旋。“还有其他消息么?巨鹿泽那边怎么样?”

“巨鹿泽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但好像也没听说过张爷在那边遇到什么麻烦。剩下的就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了,哦,还有封信,王将军让我带给您!”信使从怀中摸了摸,掏出一个被汗水浸湿了的信囊,“好像是瓦岗军谢总管派人送来的,他的人说,他的说谢总管觉得很对不起大伙,所以愿意以任何方式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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