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见他神色恍惚，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您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白筱还想去收拾碗筷，郁战明说：“行了，等会儿让张阿姨上来收拾。”
“在储藏室里。”
郁战明抬头往那盘盐酥鸡饭看了看，捏着毛笔乱划了几下，门外一直没动静，他这才搁下笔走到茶几那边去。
郁老太太上楼，敲了敲书房的门，郁战明让她进去，她推开门，正好看到他离开窗边回到椅子上。
郁战明自顾自地看报纸，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她，坐在那岿然不动。
他匆匆地，买了机票，从首都赶到丰城，大脑里只有一个声音——他想要见到她，只要见见她就好。
郁战明抬头，淡淡地看了眼白筱，也不要报纸了，站起来，两手往背后一放，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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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战明直接抛给郁绍庭两个字‘滚蛋’，然后‘啪嗒’一下挂了电话，还拔了电话线！
“爸。”白筱拎着包，走过去，轻轻地叫了一声。
徐敬衍却突然，拉住了她，白筱回头：“您——”
郁绍庭在那头，沉默了会儿，只有他轻微的呼吸声，良久才说：“要是累了，早点回去。”
“你别放心上，你爸就这脾气，耍耍就过去了。”郁老太太安慰白筱。
郁战明瞪了她一眼：“又不住在家里，你知道才怪！”
白筱见郁战明不说话了，左右看了看，见砚台里没墨汁了，又问郁战明：“爸，你过会儿还要练字吗？”
他搁下筷子，正准备起身，白筱突然道：“我四岁的时候，舅舅把我卖给了一户有钱人家，其实，之前很多年我都在他们家，五年前，我才搬出来。”她隐瞒了裴家跟童养媳那部分，其它，能说的都说了。
“刚才，隔壁张政委的太太说想买窗帘，让妈陪着她一起去看看。”
这是他的女儿，跟他骨肉相连的女儿，而他，却生生地错过了她的成长，错过了她的二十四年……
但他不是跟徐蓁宁母女一起回首都去了吗？
郁战明趴在地上，神着手，耳朵贴着沙发，努力了半天才被他拿到，但一颗不管饱，楼下已经没了说话声。
以往郁战明不准老伴在书房里摆放吃食，这会儿不免有些后悔，找了半天，只给他找出一颗奶来。
“出来得太急，忘了带手机。”白筱顿了下，问他：“吃过饭了吗？”
笔尖刚沾到砚台，毛笔就被郁老太太夺走：“你就装吧，连墨都没磨呢，写什么字！”
白筱莞尔：“没关系，我喜欢做菜。”
白筱看着徐敬衍走过来，他的样子很颓靡，乍一眼，她完全没办法把他跟第一次想见时的温润儒雅联系起来。
听到楼下老伴跟白筱的说话声，郁战明也像是跟她们耗上了，就是不下去吃饭，直到肚子唱起空城计。
结果，他刚拿起筷子扒了口饭，门被推开，他看到进来的白筱，满嘴的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进了屋子，换好拖鞋，白筱瞧见了客厅里的郁战明，正坐在沙发上，戴着老镜看报纸。
“……白筱人呢？”那头，郁绍庭也没拐弯抹角。
他又坐了会儿，才放心地打开门下楼去。
直到第三次叩门声响起，郁战明才淡淡道：“进来。”
“爸，我把饭放茶几上了，您先吃点吧。”说完，白筱知道郁战明不想见到自己，识趣地掩上门出去了。
郁老太太看她那张干净又年轻的小脸，吃着菜，心想，其实离过婚真的没什么……最重要的还是人好。
郁战明吃着饭，偶尔转头，瞅一眼站在那很有耐心地磨墨的白筱，也不再如最初那般生气，看到白筱又替他帮宣纸铺好，咽下嘴里的饭，开腔问她：“你家里条件一般，怎么又是拉小提琴，又是写书法的？”
这颗，还是昨晚上，郁景希不小心掉在沙发底下的。
白筱扯了扯唇角，其实心里也明白，换做是她，发现被骗了后，这会儿估摸着也生气。
“……”
见郁总参谋长目不斜视，郁老太太直接夺了报纸：“郁战明，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不吃。”郁战明拿起毛笔，有模有样地开始要练字。
郁战明脸上抹不开去，也不想就这么下去吃饭，听到郁老太太说：“又给你买，又待在这任劳任怨一上午，郁战明，我说你还想怎么着？不就是结过一次婚吗？你儿子，不也死了老婆呢……”
郁老太太哧了声，昨晚上她已经跟他说了不少话，偏偏这臭老头就是不开窍：“你这样，迟早把他们逼走。”
说着从白筱面前走过，去储藏室拿了玩具，递给她时板着脸说：“来的次数多了，自然对这里就熟悉了。”
郁绍庭反问他：“你让她干什么了？”
“……”
“嗯，这两天他公司比较忙。”
……
吃晚饭，座机响了，郁老太太过去，对着电话说了两句，让在帮张阿姨擦桌子的白筱过去接：“绍庭的电话。”
她循着声，转过头去，看到了徐敬衍，他就站在大院的门边，但她刚才出来，却没有注意到他。
走到门口，白筱似想到了什么，回过头问郁战明：“爸，景希说想拿他那辆救护车玩具，你知道在哪儿吗？”
“您怎么……在这里？”白筱往大院里看了眼，以为他是来找郁战明的：“老首长现在在家里。”
郁老太太撇撇嘴角，被他训得，也有些生气，“郁战明，爱吃不吃，随便你。”说完就出去了。
郁战明见她不吭声，也没强求她：“不想说算了，收拾一下，早点回去吧。”
“儿媳妇叫你呢！“郁老太太坐到老伴身边，从背后拽了郁战明一下，低声含糊地道：“昨晚的话，我都白说了是吧？”
“待在这里半天，你也不嫌闷。”
楼下很安静，他走了一遭子，没看到老伴跟白筱，猜想两人应该是出去了。
……
白筱想了想，抬头对上郁战明矍铄的眼睛：“绍庭……他，长得很好。”
“我乐意。”郁战明板着脸，反驳老伴的话。
“刚吃完，”郁绍庭的声线压得有些低，“怎么突然想到跑到那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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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筱，”他喉头滚动，眼角湿润，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其实我是你——”
“你怎么在这里？”一道清亮的女声截断了徐敬衍的话，他跟白筱一齐转头，苏蔓榕已经疾步走过来。
苏蔓榕没有多看徐敬衍一眼，笑容牵强地对着白筱：“准备走了吗？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白筱冲徐敬衍礼貌地一点头，自顾自地走了。
徐敬衍眼看着白筱坐上出租车，想要去拦她，苏蔓榕却挡住了去路：“我以为，上回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你还要骗我吗？白筱，就是我的女儿！”徐敬衍苦涩地扯了下嘴角，苏蔓榕的脸色却骤然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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