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的其他人听到了这里,对视几眼,各有所想,大致有了猜测,从杨池的只言片语里,不难猜出其念。
而那孟青宾,坐于位子上,脸上带笑,看着这堂中的一幕,抬手轻拍桌子,笑道:“这人呐,不能光把自己当成聪明人,其他人都是傻子,若真这样想,那才是傻子。”
他的这话,看似低语,但其实声音不低,在场的人几乎都能听到,不少人微微色变,心中暗叹。
“到底是前任宰辅,就是敢说!”
“还以为这孟青宾是过来给刘石背书的,毕竟这种事让家中后辈来就可以了,结果亲自过来,现在一看,分明是来拆台的。”
“不过,这话也就只有他孟青宾能说了,那刘石到底是宰执,掌握朝政、执掌社稷神器,这是不容否认的,若是哪个学派的人说出他不喜话,这个力量不足以镇压百家,却可以打压一个学派,而朝廷龙气也足以镇压一家道门,自然也能制约道门。”
“但孟青宾不在其列,这人本就是世家之人,而今那北地世家因当年定国侯所留经商、烧锻等法,配合机关造物兴起,早就成了工坊密集、商旅繁茂之地,孟家更是其中翘楚,听说连定国侯的记名弟子,那华舍都是孟家之婿,掌管着庞大的产业和钱财,有钱有势有人,占据北地气运,本身就是刘石权势基础的一部分,刘石能如何?”
“这次有好戏看了,怕是不用我等先出面了。”
“这是什么道理?请出前任,这是当众打我的脸啊!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天下人。觉得我刘石做的不行,不如他邱言!他邱言不过恰逢其会,若我当时年龄正好,也能得先帝爷的赏识。岂能让他专美于前?这就是生不逢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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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侯深谋远虑,其心其能,远超我等想象,能与这般人物同处一个时代,何其幸哉!”王亦复说着,冷冷的盯着刘石,“这天下苍生,有定国侯为宰执,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倒好,生生夺了苍生之福,这倒也罢了,定国侯打下的基础,你这后继只需要遵从就行了,最后少不了一份功劳,结果你倒好,胡乱插手,现在成了什么样,你高坐庙堂,自是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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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这个!”
这话中自有一股威严之势散发出来,这也是最近几年养出来的习惯,身居高位,喜怒不形于色,但一旦表现出来,就有雷霆之势,旁人见了,便难免心生种种念头。
“原来是王少道主,听闻道主当年与邱言也有过节,怎么……”
杨池则是正了正衣冠,对着刘石郑重一拜,口中道:“还望刘相国能领朝中百官。请定国侯重新出山,天下苍生望之久矣!”
“这刘石一心摆脱邱言的阴影,为此不惜破了定国侯之政,但现在看来,是弄巧成拙了。”
“那泉佑书院算不得出世学派,不少弟子门人在朝中为官,若是惹得我不快,必定要有损失,想来这赵氏兄弟从前虽然吃了我的亏,可现在毕竟都出京了,也都知道厉害了,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自家的学说、门人考虑一下。”
看着众人表情、表现,孟青宾心情舒畅,居然哼起小曲,他本就是来看笑话的,如今可谓心满意足。
心里怒火升腾,可到底还有一点涵养,刘石耐着性子。压下心念,跟着就眯起眼,问道:“蜀地真的是这个意思?”
刘石登时面沉如水!
不过,不等这刘石一句话说完,居然就生生被人给打断了!
此时,刘石目光落在赵氏兄弟身上,正是要让他们表态的。
另一方面,这众人听着一个个起身之人的话语,也不禁感慨。
见众人没有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刘石略有不快,却也明白几分,目光一转,落在两名中年文士身上。
在场的有不少道门之人,虽被龙气略有压制,但京畿周围如今也有冥气落下,影响了好大一片,使得那镇压之力不复从前,是以能略开慧眼,观刘石之位格、气运,也不过如此。
“岂有此理!连话都不让我说了么!”在这一刻,刘石心底的怒火,“腾”的一下,就直窜脑门,但等他看清楚出声之人的模样,这怒火生生被压了回去,只是那脸上憋得通红。
若有选择,他此刻肯定不会给杨池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可既然号称天下大会,又岂能闭塞言路,至少此时不行,只能硬着头皮、捏鼻子认了。
顿时,在座的对视几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意思。
正所谓不做不错,邱言在位当权的时候,处处压制各方,很多人都有怨言,就算是现在还无法释怀的人都有,但就算是这样的人,也不得不承认邱言手段了得。压制各方之后,就能把事情办成了,而且多少会将利益分与各方。
“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定国侯那般本事的,现在看来,这种时候,确实离不开定国侯啊,他人若在,就是定海神针,说不得,若能请回来,还是要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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