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亿又笑了：“不久之前，弟子曾经向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有些道理，自己说出，好，从旁人处听来，不好……”
顿了顿，目光偏移到远处心月峰的位置，随即又收了回来。
“……小媚儿之前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当时弟子回答她的是‘子罕第八’，今日师傅若是问我，弟子的答案依旧不变。”
子罕，第八！
论语！
叩其两端！
申亿言行如一，当日怎么回答苏媚儿的，此刻便怎么回答步云瑶。
……
步云瑶离开了，心月峰主离去的身影依旧娉婷袅袅，看不出她对弟子的回答是喜是怒。
烈日相较方才又收敛了些，此刻已过未时，山谷内飘扬的流风隐隐带来几丝寒意，预示着金乌将坠，明月欲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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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下课后被琐事耽搁了许久，此刻申亿的双脚依旧停留在药庐的土地上，因此，他看到了另一双脚，更沿着脚，看到了那道身影。
依旧发如银川须如霜，依旧步若沉渊足若山，白发老者又出现了，一步一沉，一步一稳，不知走了几步，他来到申亿面前。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想体验人生的神，神之前的无尽岁月从未体验过人生命短暂的七情六欲，他很羡慕人能拥有七情六欲，所以他开始吃人，他通过吃人来体验被吃的每个人的七情六欲，他吃了许许多多人体验了许许多多的人生，他越来越痛苦，痛苦来源于这些人生都不属于他……”
……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如今已经不春了，但这一刻晨光熹微，却正当计较之时。
申亿信奉这番计较，因此他的身影出现在通往飘渺第十四峰的那一地青青绿草上，眼中赏的是两旁将宽大木廊遮去九成的常春藤，鼻息中嗅的是更远处传来的，鸢尾的淡淡香味。
鸢尾醒目的蓝紫色，透过常春藤之间露出的缝隙，争相斗艳。
今日是开讲的第九日，因此申亿今日的第一件计较就在此刻那条绿荫的尽头。
那里坐落着仙渺派的第十四峰，坐落着那座包罗万象的藏经阁。
只要还在开讲的十日中，申亿肩上便扛着一份“先生”责任，即便这份责任因“道不证不明”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不伦不类的责任依旧是责任。
为了下午的讲课，申亿必须去藏经阁一次，事实上，即便没有讲课这件事，每日一访藏经阁也早已成了申亿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只是今日申亿的步子走的有些拖沓，他心中有牵挂。
他所牵挂的非是美人，非是美酒，而是美……肉！
那块极品的七层五肉！
诸多琐事缠身，昨日的申亿虽然心中有“肉”，却终究没寻得空闲一展厨艺。
那块七层五肉此刻依旧在心月峰的灶房冰窖中吊着，等待它的天命。
申亿的步子正是因它而拖沓的，越想越馋，越馋越想，以至于越来越拖沓，直至……
停下了！
不，并非申亿内心的天人交战，最终以五肉完败藏经阁结尾，他停下的原因是因为藏经阁到了，更是因为他于藏经阁外意外地被人堵上。
被眼熟的人。
岑慕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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