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姮对阿史那燕的无视,直接戳到了她的肺管子。

阿史那燕不但嘴上呼喝着,手也没有闲着。

没有鞭子,那就直接用手。

她开始拉扯始终阻挡她的阿蛮。

“本公主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就不与王女多言了。王女请见谅!”

王姮到底尊重了自己世家闺女的教养,没有甩袖离开。

她至少丢下了一句客气的解释。

说话间,王姮还递给阿蛮一个眼神。

阿蛮伺候王姮多年,自是与主人心意相通。

一个眼色,阿蛮就心领神会。

她不再收着力气,没有用手,只用肩膀,就将阿史那燕顶了出去。

砰!

阿史那燕只觉得自己撞上了一堵墙。

在力的作用下,她噔噔噔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然后,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王姮却仿佛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意外”,双手迭放在身前,轻移莲步,藕荷色的曳地裙摆,轻轻划过青石地板。

阿蛮和白芷紧跟其后。

主仆三个都没有去理睬摔倒在地的阿史那燕。

阿史那燕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就这么被推到了?

琅琊一个假公主,竟真的如此狂妄?

“来人!”

阿史那燕下意识的叫人。

但,今日与她一起进宫的女眷,基本上都是陆家、公主府的女眷。

她们本就瞧不上阿史那燕一介胡女,若不是陆珏坚持,她们才不会与她同行。

这会儿,她们亲眼看到阿史那燕如何作死的去冒犯琅琊公主,更是在心底冷笑:

好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胡姬!

真当自己还是突厥汗王的爱女?

就算突厥没有覆灭,所谓王女,在大虞,也只是蛮夷。

慢说跟公主相比了,就是寻常官宦人家的女儿,也不是她们所能轻慢、羞辱的!

“啧!阿珏不是个拎不清的人啊,怎的就喜欢了一个突厥女子?”

敌国公主,又亡了国!

怎样都配不上陆珏这样的贵公子啊。

“早就知道她是个不懂规矩、不通人情的蛮女,可我还是没想到,她竟愚蠢至此!”

“阿珏日后若真的娶了她,还不定给阿珏得罪多少人、惹来多少祸事呢!”

众女眷,尤其是陆家的几位女性长辈,看到狼狈的跌坐在地上的阿史那燕,又是嫌弃,又是惋惜。

唉,陆氏真的要败落了啊。

娶妻不贤,为祸三代。

陆珏原本是陆家最优秀、最有希望复兴家族的儿郎,如今却要败在一个女人手上。

陆家的女眷们,越想越愤懑、越不甘。

若不是一会儿还要去侍奉皇后娘娘,她们早就把阿史那燕弄回去了。

她们绝不会留她在宫里,丢人现眼!

偏偏还不能走!

忍着一肚子的抱怨,为首的一个中年妇人,给身边奴婢递了个眼色。

那奴婢会意,赶忙过去将阿史那燕扶了起来。

“安分些!阿史那燕,这里是太极宫,不是你的王庭!”

说到“王庭”二字的时候,妇人忍不住讥讽的冷笑。

哼,国都亡了,汗王也成了为圣人跳舞的玩物,还摆什么王女的谱儿?

阿史那燕被摔了一下,屁股疼的厉害,人也清醒过来。

是啊!

这里是大虞的皇宫,不是她的草原。

王庭早已被踏平,率先攻入的人,不是旁人,恰是她的陆郎!

阿史那燕用力咬着下唇,内心爱恨交加。

陆家众女眷:……来了!又来了!

接下来是不是又是一通“我爱你、你不爱我,你骗我、你辜负我”的混账话。

唉,家门不幸啊!

……

王姮快步离开,直接将麻烦丢在了身后。

穿过一道道的宫门,来到了皇后所在的宫殿。

经过太医、京中名医的轮番救治,皇后已经醒了过来。

但,身体孱弱得厉害。

她只能卧床修养,不能劳神,更不能动怒。

京中数得上号的外命妇们,纷纷前来探病,都不敢太过劳烦皇后。

很多人,基本上就是在宫外行个礼,便被打发出去。

唯有极少数的亲近之人,或是品级够高的贵人,才有机会见到皇后。

王姮就属于后者。

“琅琊请娘娘金安!”

王姮叉手行礼,恭敬中带着一丝亲切。

“起来吧!这些日子,辛苦你和含章了!”

李皇后靠着引囊,半坐在榻上。

她脸上没有血色,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肉眼看不到的死气。

大限将至啊。

李皇后却还是强撑着身体,尽可能的做着安排。

李皇后没有明说王姮、楼彧具体的“辛苦”,但聪明如王姮,却非常明白。

李皇后这是在感谢他们夫妇照顾小大郎的事儿。

到底是嫡长孙啊,李皇后对小大郎这个好大孙,绝对是疼爱的、看重的。

非要说李皇后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人,小大郎必在名单的前三位。

“娘娘客气了,不过是我们的本分。”

“日后,我与郎君还会竭尽所能的为贵人分忧……”

王姮也没有把话说透,却还是坚定的予以承诺。

李皇后笑了,又说了两句闲话,便摆手让王姮退下。

她时日不多、精力有限,可要做的事儿却还很多。

能够当面跟王姮说上几句话,已经是非常重视的体现了!

王姮也知道这些,她躬身退了出去。

刚刚出了大殿,就又听到了有人唤她:

“臣妇请公主安!”

这声音,陌生中带着些许熟悉。

莫非是“故人”?

王姮循着声音看过去,看清来人的面容后,心底忍不住的哀嚎:又来一个?没完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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