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他肝臟有病,以此时的医疗技术,已经无药可医了!”魏聪长嘆了一声:“可惜,如果我这些年把更多的资源放在化学和医学方面的话,说不定他还能多活一些年头!”
“父亲,听您说的,难道您知道如何才能治好蒯伯父的病吗?”魏羽惊讶的问道。
“不错,我知道!他这病应该是吃鱼生吃多了,结果感染了病毒,伤了肝臟!”魏羽摇了摇头:“可知道怎么治是一回事,具体治疗又是一回事,如何萃取药物,刀具,消炎药,医生的培训,这些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要投入大量的金钱和时间,就算是我,也是要很多年才能看到成果的。哎,也许我应该把更多的时间在学术上,这样才是对后世最好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天天和人勾心斗角,琢磨著怎么杀人!”
“父亲大人这么做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魏羽大声道。
魏聪惊讶的看著眼前的少年,对方的眼睛里闪著光,那是只有少年人才会拥有的,那种单纯到了极点的光,人一旦成年,心思复杂了,目光也自然变得浑浊了,不復有少年时的那股子意气。
“你是我的儿子,自然这么想!”魏聪嘆了口气:“但后世人就不会在乎你有什么苦衷,只会说你明明有能力为何不做!”
“可是父亲您明明已经做了很多呀!”
“是呀!但比起我的能力来,还不够,远远不够!”魏聪笑了笑:“我只有一个人,时间太有限了,就好像有鞭子在后面抽打,催促我。在死前多留下一点给后世!”
“父亲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给我找了那么多老师吗?”魏羽问道。
“是的!”魏聪点了点头:“你知道吗?蒯胜不能继续出任司隶校尉了,我现在却没有一个合適的人选来接替他。这个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是我的剑和盾。如果落在一个別有用心的人手里,那就太危险了!”
“父亲您手下不是有很多人才吗?他们难道对您不忠诚吗?”魏羽问道。
“他们对我忠诚,但对我的事业就未必忠诚了!”魏聪嘆了口气:“而仅仅对我这个人忠诚是不够的!”
魏羽茫然的点了点头,以他此时的头脑,还无法理解魏聪话里的蕴藏的意思。魏聪嘆息了一会,笑道:“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了,我毕竟也才四十多,以天下人来看还很年轻。再坚持十年,你们几个就成长起来了,还是自己的孩子用的放心呀!至少不会把我的墓给掘了。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那个水贼?”
“这——,功课著实是太忙了!”魏羽苦笑道:“估计还要过一段时间!”
“嗯!”魏聪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我听说你在揭阳当县尉,想必也有所见闻,你有什么感想?”
魏羽思忖了片刻,答道:“以孩儿所见,大汉的百姓著实是太辛苦了!耕耘劳役,砍柴烧炭,终年难得一休,便是五口百亩之家,一年所得也不过谷百石,布帛十余匹,去掉租税口赋,衣食供养,婚丧嫁娶,迎来送往,丰年也不过是刚刚够,稍有不顺便要借贷度日。这还是交州揭阳,我听说中原很多地方还不如。
而孩儿身上一件衣衫,便可抵中户一年所得,如此这般,细思极恐!”
“嗯!你有这个念头,便已经胜过绝大部分人了!”魏聪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是我魏聪的儿子,生来就是锦衣玉食,就怕你以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那就要出大问题的。周人为何能灭商之后有八百年天下,就是有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心態。高处不胜寒,这不仅是地势的高,也还有权势的高!”
“既然你要去,那就早点去,路上也多看看,多见识见识民间疾苦,看看大汉的百姓现在还怕什么,缺什么,少什么,这样將来等你身居高位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魏聪笑道:“这个世界是我的,也是你们的,但终归是你们年轻人的。说实话,我现在做得越好,將来你们的身上的担子就越重,实在是苦了你了!”
魏聪的这番话让魏羽有些稀里糊涂,他著实不明白为何父亲会说他做得越好,將来自己身上的担子就越重。他也不敢多问,向魏聪躬身道:“那孩儿就明日出发?”
“嗯!”魏聪点了点头,待魏羽走到门口,他突然道:“雒阳北部尉的位置还空著,你回来后就先去那里任职,磨礪磨礪!”
儿子出了门,魏聪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自嘲的笑容,雒阳北部尉,身为穿越者的他当然知道这个官职背后对应的是什么。即便你已经掌握天下大权,天子都要仰你鼻息,照样无法改变有些事情。强凌弱、恶欺善、富压贫,这种事情照样每天都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真的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吗?那位在真实歷史中做五色大棒,执法不避权贵,希望能够成为汉征西將军的英雄少年现在在何处呢?哦,好像被自己关在某个地牢里,已经十年有余了。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如此可怕的怪物了!魏聪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面颊,指尖似乎有鳞片滑过。
“准备马车,我要去鹿谷!”魏聪突然道。
“喏!”孟高功沉声道,在魏聪身边的这些年也让他变得更加沉默,不引人注意了,他就像魏聪的影子,始终隨他出没,但除非是魏聪呼唤,他就能把自己隱藏起来。
魏聪登上马车,在卫队的簇拥下,沿著水泥道路启动了,道路两旁的行人们敬畏的俯下身体,面孔紧贴地面。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在表面上,没有人敢露出丝毫的抗拒。
马车里,魏聪闭上了眼睛,他的脑海里思绪在飞快的运转著,盘算著即將开始的对鲜卑人的战事,他准备一劳永逸的解决北方威胁。当然,这只是开始,对日本列岛的开拓也已经在计划中了,那儿有丰富的金银矿和硫磺矿,前者是未来货幣改革的重要基础,而硫磺是化工业的重要原料。
时间对自己是多么宝贵呀!魏聪的心里嘆息道。他现在终於明白大学时看浮士德中,主角浮士德对魔鬼喊出的那句话:太美好了,请为我停留一会!自己不管有多么慨嘆,但对正在进行的伟大事业还是充满了热情,唯一可惜的是,自己的时间太少,要做的事情却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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