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死后,颇为照拂他儿子。
未曾想耶律狗儿竟然也这么不上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糊涂!”
耶律隆绪把信件扔在地上:“愚蠢!”
皇后萧菩萨哥贴心的捡起来,毕竟是宋朝送来的,她也好好看一看。
待到她看完之后,宽慰道:“陛下勿要怪罪,只要那件宝贝无恙就好。”
“哼,要是那件宝贝出了问题,我饶不了他。”
耶律隆绪自从身体抱恙后,还治不好,脾气越发的暴躁起来。
萧菩萨哥又是劝諫了好一会:“我听说此次宋人的副使有一个叫宋煊的,乃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这件宝贝就是他从贼人那里缴获的。”
“嗯。”
耶律隆绪頷首。
耶律庶成已经把在东京城搜到有关宋煊的所有消息,无论真假全都给他发来了。
“要不是黄河突然发了大水,造成许多灾民,此人还不一定会把大唐的重宝拿出来拍卖呢。”
“是啊,这说明中原的黄河都是眷顾大契丹,站在陛下这边的。”
萧菩萨哥的话,让耶律隆绪的火气消散了一些,忍不住得意起来。
这种天命的说法,在契丹贵族那也是有著许多的市场的。
一旁的顺圣元妃萧耨斤听著萧菩萨哥的话,心中十分愤懣。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把萧菩萨哥当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取而代之!
不过耶律隆绪与萧菩萨哥在外人看来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反观萧耨斤长得面色黝黑加上狼一样的眼睛,確实不討喜。
最开始入宫也只是当宫女,在承天太后萧绰的命令下,让耶律隆绪与她同房。
兴许是夜里吹灯拔蜡,耶律隆绪感觉好受一些,然后真的生出了儿子。
在辽国,只有皇后的儿子能够当太子继承皇位,萧耨斤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o
可是耶律隆绪直接把儿子过继给萧菩萨哥抚养,给萧耨斤提升了咖位,就算了事。
如此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著实把萧耨斤给噁心坏了。
萧耨斤想不明白为什么陛下,如此宠爱一个跟別人有染的女人!
作为皇后,她生不出儿子就是最大的失职,早就该被废了。
“既然那些宋人颇为桀驁,不如让燕王带兵去震慑他们,一路护送宝贝到中京来,也能让陛下安心一些。”
萧菩萨哥极为建设性提出一个意见:“毕竟耶律狗儿的儿子重伤,万一死了,怕是都顾不过来的。”
“燕王?”
耶律隆绪微微眯著眼睛思考。
燕王萧孝穆是萧耨斤的弟弟,乃是国舅。
他性格颇为和善,被耶律隆绪重用,如今担任南京留守,兵马都总管。
萧耨斤听著萧菩萨哥推荐她弟弟,虽然心里十分厌恶她怎么那么会故意表现卖好,想让別人承情?
但萧耨斤嘴上却道:“陛下可以相信他。”
萧耨斤是非常希望自己的弟弟们爭气。
从而在朝中占据更多的主动权。
自从得知陛下病了之后,萧耨斤就日夜盼望著皇帝能够早日归天,等他儿子上位后,自己定要整死萧菩萨哥,以解心头恶气!
面对萧耨斤的附和,萧菩萨哥也只是笑笑,並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错,就这么办吧。”
耶律隆绪便让萧菩萨哥替自己写一道詔书。
命令萧孝穆去边境十里外迎接那件宝贝,顺便震慑宋朝的使者,要有分寸感,免得引起宋朝误会。
陈兵边境这种事,大宋是必须要做的,但是契丹人也不屑的去做。
因为他们自信,宋人是不可能主动攻过来的。
萧孝穆为南京留守(北京附近),待到他接到皇帝的詔令后,要在宋朝使者面前展示契丹人的勇武,还要有分寸。
纵然萧孝穆为人一直洁身谨慎,又谨守礼法,可对於陛下的要求,依旧是感到一丝棘手。
这还是宋辽双方签订盟约以来,第一次要在宋人面前展示勇武。
寻常都用不著如此。
天老爷才知道陛下患病之后,怎么就开始任性起来了呢?
萧孝穆为了表明忠心,直接把长子送到皇帝身边,充当太子耶律宗真的玩伴。
次子以及长女萧挞里(耶律宗真的皇后)养在身边。
“爹爹,怎么了?”
“陛下交代了一些事。”
萧孝穆看著女儿脸上掛著笑,丝毫没有避讳她提及朝堂的事。
因为按照契丹皇族的传统,他女儿是有极大概率入宫的。
姑母的儿子娶侄女为妻极为正常。
萧孝穆的亲弟弟萧孝忠,还娶了姐姐萧耨斤的女儿呢。
萧孝忠的女儿嫁给了萧耨斤的孙子,也当了皇后。
反正大辽皇族血统到了后期,那可是越来越纯!
萧孝穆认为女儿入宫,若是能成为皇后,诞下子嗣为皇帝,那也是家族的荣耀。
“哦?”萧挞里如今也生的十分美丽:“让我看看。”
她拿过皇帝下发的詔书仔细看了看,此事难的是把握分寸。
“爹爹有什么想法?”
“这种事,我一时间没想到什么好法子。”
萧挞里放下手中的詔书,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突然止住脚步:“爹爹,依我看,不如选择某一个地方隱藏,突然就奔出一万骑,遮天蔽日,在距离宋人三里左右突然停下。”
“如此整体划一,再加上人数过万无边无际,宋人必然没有见识过如此多的骑兵。”
萧挞里边说边笑道:“那位大宋来的状元郎,多是以诗词闻名,他对於我大契丹的骑兵,定然畏惧的很,说不准就会调转韁绳逃跑咧。”
“这样,父亲也算是完成了陛下的交代,宋人自己逃跑,怪不得父亲。”
“可是突然出现,怕是会有事。”
萧孝穆还是考虑宋辽之间的和平的。
若是发生衝突,他这个南京留守可是在第一线的。
目前陛下身体抱恙,特別担心宋朝小皇帝继位后会对大契丹发起战爭。
因为这些小年轻子个个野心勃勃,认为天下都该围绕著他们转。
萧孝穆其实有些埋怨陛下又生事端的,姐姐她也不知道劝諫一二?
“父亲当然是平叛刚刚归来,我大契丹也杀不了宋人的使者,那就杀几个俘虏震慑一二他们。”
萧挞里双手背后,一只脚的脚尖翘起来:“想必那位宋状元,怕是没见过如此场面的欢迎仪式,必然会呕吐不止。”
萧孝穆思考了半天,才確定下来:“就按照你的法子做吧。”
“来人,拿地图来。”
萧挞里也走过去看著地图,思考了一会:“爹爹,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吧。”
“这里?”萧孝穆看著地图。
“对,等他们渡过白沟河,进入涿州城之前,十五里外有一条横沟河。”
“此处又有小山遮挡视线,我们可以把人埋伏在这里,待到他们人马出现。”
“自是可以出来嚇唬一通,同时避免了双方控制不住有近距离接触,真正的动手。”
“嗯,不错。”萧孝穆连连頷首:“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萧挞里伸出手笑嘻嘻的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要耍一个小招。”
“什么小招?”
“我们还是要先哄骗一二他们,我的计策方能成功,顺利完成陛下对爹爹的交代。”
“到时候传扬出去,对於我大契丹的威望也是极好的,顺带打压了一下宋人的囂张气焰!”
萧挞里双手背后,得意洋洋的开口。
“我们哄骗他们什么?”
萧孝穆去打仗可以,可是这种事没办过,他真怕掌握不好这个度。
故而要悉心询问,避免出现任何差错。
陛下要的是扬威,而不是真正的杀掉宋人的使者。
连中三元的状元郎,萧孝穆可是知道在大宋立国以来,都没有出现几个。
如今宋人的宰相王曾便是连中三元之人,他可以想像得到宋煊將来的位置。
萧挞里也明白陛下的用意,就是先在宋煊幼年时嚇唬住他,待到他將来登上高位,制定国策,必然还会心里对契丹人感到畏惧。
不会轻易撕毁宋辽之间的盟约,如此方能实现百年的和平。
“涿州虽然为赵宋皇帝祖籍之地,但早已被我大契丹所夺,故而他们诈称自己是他处之人。”
萧挞里指了指此处:“爹爹刚刚平息叛乱,但还是有不少阻卜部南逃,正在追捕当中。”
萧孝穆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条路线没什么问题,当年宋太宗坐著腿的驴车从幽州奔逃到涿州,也不敢停留继续南下。
此时宋使走的也是这条路,並没有太大的差別。
“那就先这么办。”
“爹爹,到时候带我去,我就是想要瞧瞧那宋人的使者,是不是会如同陛下所讲的,嚇的尿裤子了。”
萧挞里並不认为一个南人遇到遮天蔽日的军队,会稳得住心思,不会被嚇到屁滚尿流的。
“也行啊。”
萧孝穆觉得女儿虽然也对汉人的一些书籍感兴趣,但是又对燕云本地的汉儿不够友好。
將来若是入宫,那必然要处理同汉臣的关係,要学会利用他们。
要不然朝堂也不会以汉人之法对待燕云十六州的百姓,以此来让他们为大契丹效力。
此时的宋煊站在白沟河旁,有些感慨。
当年金人攻破东京城,不知道掳掠了多少人渡过此河,许多人还死在这里,不愿意过河。
现如今对面还是契丹人的地盘,而女真人尚且是僕从军呢,还未曾崛起。
但是也经常发生叛乱,此时的宋煊还是想要联络女真人,在契丹人背后使些绊子,作为牵制手段。
这也是宋朝的一贯手段,正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嘛。
只不过谁都没有预料到女真人能够吞掉契丹人壮大自身。
耶律狗几的情绪明显好上许多,此时对面有船过来。
他大声鼓譟著,命令那些人快些划船。
“十二哥儿,过了河就到了契丹人的地盘。”
吕公弼也继位感慨的道:“燕云十六州在太宗时期最有可能收回来,可惜过於心急了。”
“別这么说,太宗皇帝他善於政务,並不善於军事。”
“否则在灭掉后汉后,就急匆匆的衝过来,只想著猛攻,连个迎战契丹人援军的作战计划都没有。”
宋煊也不想再去评说什么:“高梁河之战后,他老人家心气就泄了,开始研究什么阵图。”
吕公弼頷首。
在面对燕云十六州的时候,许多宋人都有此感慨。
大家都觉得拖延的时间越久,收復的希望就越发渺茫。
东京城面对敌人的兵锋,根本就没有战略缓衝之地。
对面可以直接衝下来,甚至切割东京城同各地的联繫。
东京城若是没有大批物资进京支撑,很难满足百万人口的生活,围困一段时间,就能让里面出现人吃人的现象。
尤其是太宗阵图的事,吕公弼是听他爹说过的。
宋煊知晓,想必是他岳父的缘故。
吕公弼看著河水颇为感慨:“十二哥儿,你说咱们还有机会收回燕云十六州吗?”
宋煊瞥了他一眼:“难说!”
“难说?”
吕公弼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难说这俩字留在了南岸,他们乘船渡过北岸。
耶律狗儿等人重新站在大辽的土地上,颇为激动。
尤其是被放在开封县衙的两个契丹守卫,更是直接大吼大叫。
他们在开封县衙就相当於坐牢,除了跟著在县衙內吃饭,別的游玩就不要想了。
桑怪跟著他们也学习了一些契丹话,总之都是为了方便交流。
他带著徒弟郭恩跳上岸边。
郭恩是头一次出远门,进入了契丹人的境內,满眼都是好奇心。
可是这些撑船的契丹人,並没有像在县衙里的那两个契丹人一样变成发。
“师傅,这些契丹人怎么跟咱们一样的头髮?”
“这些人是本地汉人,同咱们一样。”
桑怪腰间垮著剑,他的铁鞭放在辅兵的车上。
“哦。”
郭恩点点头,他还以为到了契丹人境內,到处都是那种难看的髮型了呢。
燕云十六州在辽国属於高度自治,剃髮易俗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契丹人还要以此来区分“汉儿”的低微身份呢!
他们的髮型同大宋的没什么区別。
只有一些本地的大族,为契丹人做事的官员。
他们为了更好的討好契丹皇室,融入统治阶级,才会自愿模仿契丹人的习俗,改变髮型之类的。
如此胡化现象实属正常。
但是也有本地大族汉人不愿意模仿契丹人的习俗,依旧保持著唐宋汉人的髮型。
宣化辽墓当中的壁画上,墓主人以及家眷、僕人全都是汉人髮式和汉人服饰。
他们家儿子还作为契丹汉人亲善的典型,被赐迎娶耶律氏女呢。
耶律狗儿听完契丹人的报信,竟然还有阻卜部余虐逃脱了大部队的追捕,要小心防范。
“涿州城的守將呢?”
耶律狗儿面色严肃:“光靠著宋人的四五百人,根本就没什么获胜的希望,一旦宝贝出现问题,你们自杀都无法与陛下赔罪。”
“回南相的话,他们全都跟著燕王去搜捕阻卜部了。”
听到这里,耶律狗儿是真的焦急起来了。
可千万別在宋朝境內没出现问题,到了我大契丹的境內,偏偏因为一些贼子出现问题。
说到底,耶律狗儿是一丁点都不信任宋煊手下的宋人士卒。
他们这群人遇到老虎,都没有人嚷嚷著要去剿灭,全都一副快走的模样。
照这样下去,他们怎么可能会有与阻下部这些余孽对抗的勇气呢?
吕德懋摸著鬍子,思考了一二:“南相,此事我们还需要告知那宋煊,依我观之,那些士卒可不怎么听从韩正使的话。”
“若是突然遇到事了,他们可能会骑著马就逃跑,留下我们。”
“而我大契丹的护卫损失惨重,根本就无力对抗。”
耶律狗儿素来知道萧孝穆是一个极为谨慎之人:“我们应该停留在涿州城內,等到援军,方可万无一失。”
“此处前往涿州城,还要一百里地呢。”
吕德懋摇摇头:“我们不可能如宋太宗似的,一夜奔逃二三百余里到达涿州城。”
此事没有在大宋记载,但是辽国记载了。
像吕德懋等人都认为此处记载是夸大之词,以此来羞辱宋太宗。
毕竟一辆瘤腿的驴车,怎么可能会夜奔三百里?
骑著战马跑三百里,都可能把战马给跑死了。
驴,还是他娘的病腿的。
怎么可能!
耶律狗儿现在就是怀疑消息走漏了。
大契丹加税这件事的起因就是这个。
因为加税,確实有不少部落反叛了。
现在这些人憋著心思想要破坏此间宝贝,耶律狗儿是绝对不允许的。
所以等宋煊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便见耶律狗儿急匆匆的来了。
“出事了!”
宋煊闻言一愣,该不会那件琉璃宝贝真的出现裂痕了吧?
出了大宋境內,他可不保修的啊。
“什么事,让你你如此慌张?”
宋煊鬆开战马的韁绳:“这里可是辽国的境內了,还能出什么问题?”
“是有叛乱!”
耶律狗儿脸上的焦急之色不像是假的。
“坏了。”
宋煊下意识的张嘴吐出这俩字。
娘的,这一路上磨磨嘰嘰的,以为来早了没热闹看,结果还是来晚了唄。
“可不是坏了吗?”
耶律狗儿挥舞著手臂:“我们要速速赶到涿州城,等待援军,避免出现任何差错,这一百里宝贝的安危可都指望著你了。”
“这已经是契丹境內了。”宋煊面露异色:“契丹人的军队都死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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