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监护朝鲜国檄
军议结束后,众将陆续散去,各自返回营地着手准备次日的出兵事宜。游击将军府的大堂上,一时只剩下袁可立、高邦佐和陆文昭三人。
陆文昭最先站起来。他绕到案台前面,小心翼翼地收起那张被广运之宝印赋予了封疆大权的敕书。
“袁参.袁监护。”骤然改口,陆文昭还真有些不习惯。
袁可立以为陆文昭是要问敕书收纳的事情,于是微笑着回望道:“敕书还请陆千户收着就好。”
“是。”陆文昭不是要问这个事情,但他还是先应了一声才接着道:“我们去朝鲜的时候,要把那两个鞑子和那个俘虏也一并带上吗?”
袁可立愣了一下,很显然,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这”
“暂时先把他们留在镇江吧,”高邦佐提议道,“之后那个王督堂要是派人回信,也是先寄来镇江。把他们留在这儿,也方便说话一些。您放心,下官会派亲信家仆看住他们,绝不会走漏了风声。”
“就这么办吧。”袁可立点头。
“那下官今天就让人把那间院子的钥匙都交给高参政?”陆文昭收好敕书封袋,转头问高邦佐。
“有劳陆千户。”高邦佐含笑拱手。
“高参政不必多礼。”陆文昭微笑摇头。
“袁监护,”高邦佐又望向袁可立,“之后王督堂要是来了信。下官是先把人和信一并送到汉阳?还是直接回信?”
“先不回信了。”袁可立摇头道。
“不回信了?”高邦佐一怔。
袁可立说道。“王督堂和阿明的事情,还是要先看皇上和朝廷如何决断。之前回信,也不过是为了缓兵而已”
“袁监护说的是。”高邦佐立时凛然,下意识地瞥了陆文昭一眼。不过陆文昭没有任何反应,甚至都没向他这边投来视线。
“.而且我以为,”袁可立继续说:“至少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和他们也没什么好谈的。只有再一次重挫了宽甸奴贼,或者使宽甸奴贼陷于极端饥饿的状态,阿明才会坚定背奴反正之心。在那之前,就是说得再多也是假的。”
袁可立从一开始就不十分重视这次通信,他并不指望在战场上痛击奴兵之前就策反阿敏。对袁可立来说,给吴尔古代回信的最大意义就是迷惑并拖延阿敏,使奴兵在明军南下朝鲜、站稳脚跟之前,不要大举进攻。至于吴尔古代本人,在所谓的金国彻底覆灭,并被拆分回原来的状态之前,也没什么大用。
高邦佐深深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些朝鲜藩使呢?袁监护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当然是放他们走了。”袁可立说道。“师期一过,他们的去留也就无所谓了。”
“其实下官觉得,”高邦佐的脸上显出了迟疑的神色。“这些朝鲜人还是有点所谓的,至少有点麻烦。”
“麻烦?”袁可立偏过头。“怎么说?”
“麻烦就麻烦在他们的身份上,”高邦佐简单地组织了一下语言:“他们既是去京师给皇上贺寿的,又是废王珲派来的。如果他们执意去京师,是不是要以废王珲的名义给皇上贺寿?如果真是这样,礼部要如何接待他们?反过来说,如果他们就这么回了汉阳,今年或许就没有朝鲜使节去京师给皇上贺寿了。”
袁可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那高参政觉得该怎么办?”
“下官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觉得麻烦。”高邦佐苦笑了一下。
“陆千户有什么想法吗?”袁可立转身望向陆文昭。
“下官只是个千户。在京里,王八以外就属我这号人最多。”陆文昭一惊,连忙摆手道,“下官实在不敢在这种事情上置喙。还是请二位商量着办吧。”
袁可立沉吟了一会儿。“把问题抛给他们吧。”
高邦佐一怔。“袁监护的意思,是把事情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决定?”
“当然了。这本来就是他们的问题。又不是我们让废王珲的在这时候派出圣节使的。”袁可立轻笑一声,“我到了王京,我自然会提醒摄政王世子,及时以自己的名义遣使进京,为皇上贺寿。”
“袁监护高见。”高邦佐当即赞道。
陆文昭看了袁可立一眼,却只是笑了笑。笑得很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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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昌元年五月初一日凌晨,寅时刚过一半,太阳的影子分毫未见,更新的月影也只有一道浅不可见缘边。
毛文龙大营的东南角,靠近河水的营区,一簇火星亮了起来。紧接着,便是一团明亮的火光。这是伙房升灶了。
一座灶台被点亮之后不久,它的附近,好几座大型灶台的正上方也静悄悄地升起了炊烟。
半个时辰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炊烟渐渐地显出了自己的颜色。
咚,咚,咚.
天边露白的那一刻,大营的中央响起了海波般连绵不绝的鼓声。
“起来,起来!太阳要晒屁股了!”最先被鼓声惊醒的当然是各队各伍的主官,他们往往是双脚还没接地,就鸡鸣似的大喊大叫了起来。别人如此,最近才升职成为队总的孔有性也是如此。
“哪儿有什么几把太阳啊?你睡昏了?”一个神经颇为大条的士兵勉强撑开眼皮,见眼前一片墨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孔有性走到那个士兵的面前,见他仰着头,就不轻不重地赏了他两巴掌。“狗日的嘟囔什么呢,赶紧起来吃饭!”
“啊?”那个士兵被打醒了,但整个人还是懵的。
“啊什么啊,敲鼓啦!起来!”孔有性呵斥一声,转身又去拉其他人起来。
叫醒了自己帐篷里的所有人后,孔有性撩开帘子走到了小队营地的中央。孔有性扯开嗓子正准备喊两声,一个夹着大腿的士兵的突然小步快走到了他的身边。“启禀队总,小人想拉屎!”
“懒牛懒马屎尿多!”孔有性抬起手,又怕一巴掌给他打得崩出来,所以就只是呵斥道:“快去快回!”
“是!”那士兵如蒙大赦,赶紧走了。
为了避免疫病传播,茅坑往往设在远离营房、灶房以及水源的地方。他还有好一段路要走。
“我,我也想去。”又有一个士兵凑上来。
“滚!”孔有性见这士兵的情势没那么急切,就抬腿轻轻地踹了他一脚。
“是!”那个士兵挨了一脚,只感觉膀胱一缩。
“还有谁,赶紧去了!”孔有性大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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