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看过史书,前汉时期,皇子们成年后会有一群属臣,还会被分封几个县。
没志向躺平混吃等死。
有志向的直接上手,带着属臣励志图新,治理分封的几个县,具体政务庶事,一一过手。
这样历练出来的前汉皇子,各个强得可怕。
朕不会给他们分封几个县,给他们做试验田练手。
但是他们可以挂职一个镇,一个县,一个郡,如同你们一般,从郡县历练到内阁六部。只有这样,他们才清楚国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潘应龙听得有些后怕。
皇上属于天生就会的天才,从小又受世宗皇帝亲手教诲,结果被培养成历朝历代旷古绝今的一代雄主和圣君。
要是储君经过如此这般历练,再加上皇上的悉心指点,那真的是会强得可怕,以后内阁和地方会头痛万分。
可是再转念一想,再头痛跟我有什么关系?
二十年后,我已经做完两届内阁总理,光荣致仕。那时储君说不定还在历练。
头痛是新的内阁总理和地方大员,是后来的晚辈,跟我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朱翊钧最后说道:“你们放心,朕比你们更关心朝政的稳定。我不会以个人喜好去动摇国本。”
“皇上圣明。”
此后几天,轮船沿着长江继续向西前行。
朱翊钧会随时停船,然后改坐小船,到岸上去抽查堤坝,把各地被召来的地方官员们,吓得一身冷汗。
“长江是我们的母亲河,但脾气不大好,很暴躁。朝廷每年拨下那么多钱款修筑江岸堤坝,预留泄洪区域。
这些都是性命攸关的事,稍有不慎,就是万千百姓生死之事。
从万历元年开始,黄河、长江、淮河、卫河、珠江、辽河等大江大河,防洪水利工程全部采取连坐制、追责制以及包干制。”
朱翊钧站在江岸堤坝上,穿着短袖衬衣,戴着草帽,叉着腰给地方官员,长江水利官员说话。
“连坐制是防洪水利工程所有参与者,从勘察设计,到建筑监理,再到维护修葺,一旦出事全部追究责任。
追责制是倒查责任。今年出的问题,不仅要问责去年修建的人,还要往上倒查五年十年。千里长堤,一出事,肯定是长年累月积攒的各种问题。
只追责近期,根本无法彻底解决根源问题。”
朱翊钧的声音十分洪亮。
“包干制就是江堤两岸的地方官员,有的是施工方,有的是监理方,但你们都是第一责任人。江堤决口,造成巨大的灾难,朕第一个找的就是你。
说什么堤坝不是你修的,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责任吗?
不可能!
你是地方官员,你的职责是保一方安宁,堤坝不是你的修的,你为什么不去监督?事关你们地方百姓的生死安危,你是如此漠不关心吗?
所以朕要说包干制,但凡治下的堤坝出了问题,不问其它,地方官员先免职,再一并追究刑事责任!
该坐牢坐牢,该流放流放,该杀头必须杀头!”
五月的天长江一带开始热起来,尤其是太阳当头晒,很容易让人发热出汗。
朱翊钧说了几句,额头上全是汗水,俞巧莲穿着中性工装,戴着帽子,站在旁边,递过来一方手帕。
朱翊钧顺手接过,在脸上摸了几下,又递了回去。
一路上随机抽查了十一处,发现了三处问题,幸好问题都不大,并不致命。
“马上就要进入端午,开始夏汛。这是你们的大考。考得好肯定会有奖励,考得不好,轻则丢官,重则丢性命,你们且行且珍惜!”
轮船继续逆行,两岸树木成排,田畴阡陌。农夫或弯着腰,在青色一片的田野里劳作。
或赶着耕牛,在堤坝草坪上吃草,看到轮船走过,欢呼雀跃,挥动着双手。
朱轩妮等人在甲板上又蹦又跳,对着他们挥手响应。
屋舍散落在远近,炊烟袅袅。
有人在唱民歌俚曲。
“江北的风儿,吹绿了江南。十里的荷,红艳了天.”
余音袅袅,仿佛太阳照在江面上的鳞光,闪烁不已。
“巧莲,快到你们安庆了吧。”
“是的皇上,这里是枞阳,前面就是安庆了。”
“朕想听听你们安庆的黄梅调,唱一曲。”
“皇上想听什么曲?”
“《夫妻双双把家还》。”
俞巧莲秀脸一红,低头应道:“好。”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绽笑颜.”俞巧莲一人分唱两角,唱得泾渭分明,宛然动听。
“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朱翊钧点点头,“什么时候大明各地的百姓,在回家上工的路上,能够惬意地随口唱起这曲小调,朕的大明梦,也就实现了。”
俞巧莲好奇地问:“皇上,就这么简单?”
“对,就是这么简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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