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定乾坤

苏眭然冷哼一声,看向褚兆,“褚副镇令,你的意见?”

他坚信郡治来的褚兆,会给他意外之喜,毕竟此君向来以善辩著称。

“我支持薛室长的方案。”

褚兆风轻云淡地说完,随即向薛向打出了光斑。

当薛向的方案公布后,他快速计算过,若按报纸上说的,未来一年,绥阳的商税会翻上十倍。

作为分管副镇令,他的功绩会哗哗涨,福利也会腾腾地拿。

他过来,是来当官的,看在和李少白交情的份上,站到了薛向的对面,自然跟苏眭然亲近。

可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薛向既然摆出了天大利益,李少白是谁?苏眭然又是谁?

谁挡他立功,谁挡他发财,谁就是他敌人?

所以,苏眭然怒视他时,他坦然以对,他相信以苏眭然的智慧,应该能理解自己。

苏眭然怒极,冷哼一声,看向金光,“金室长,你的意见呢?”

局面还没有崩盘。

只要金光支持自己,就是三对三。

这种情况下,作为镇令,他便可行使自己的裁决权。

他坚信金光不会反水,因为,金光有求于他。

按金光的政绩,再干两年,极有可能被撸下掌印的身份。

自己承诺了,会帮他运作。

所以,金光绝不会被什么功绩、福利所吸引。

我苏某人赢定了。

“我也赞同薛室长的意见。”

金光好似做贼一般,快速说完话,打出光斑。

苏眭然难以置信地盯着金光,金光却不与他对视。

即便在这个修炼的世界,光走的依旧是直线。

明明走直线,苏眭然却觉得金光打出的光斑,射向薛向时,中途拐弯,洞穿了自己的心脏。

输了!

输的彻彻底底,他脑子一片白浩浩。

甚至陈桐的发言是什么,他都没听见。

他想知道这踏马是为什么?

金光为什么也反水?

就因为开会前,薛向去拜访了他?

短短一个时辰,薛向便是把天说破,又怎能说服金光?

“镇令,镇令……”

苏眭然的专属书办一连喊了三声,直到上手摇晃苏眭然的肩膀,苏眭然才反应过来,他一眼就看见了薛向桌前的三道光斑。

光斑还在桌面上映照出了一张年轻得让人嫉妒的脸蛋,还踏马是张笑脸。

二比四。

他输的彻彻底底。

看似他只输了一场文印抉择,可身为公衙老鸟的他,太清楚,自己已经输掉了对绥阳局势的掌握。

因为,说一千道一万,掌印寺会议,才是决定一切的存在。

任何不掌握掌印寺会议的镇令,不过是块橡皮图章。

看看吧,那些室长、副室长,看向薛向的眼神。

震惊,艳羡,渴望,崇敬,畏惧……

苏眭然好恨,好恨为何要开这场会议……

“镇令!”

苏眭然的专属书办都要疯了,他没想到苏眭然这么快就又入幻了,这得是遭了多大的打击。

再度被摇醒,苏眭然猝然吐出两个字:散会。

………………

夜深,凉风习习,薛向租房前的柳池边上,细密的柳枝,遮住了金光的身影。

薛向坐在青石上,金光絮絮说了半晌,薛向应了两句,金光鞠了一躬,便即离开。

金光才去,远处湖面上的乌篷船,一道颀长的身影,如轻捷的燕雀,蹁跹掠水,踏上岸来。

“踏水无波,我都做不到,息风步在你脚下,端的是出神入化。”

薛向看着柳眉,由衷地羡慕。

身为灵族的柳眉,似乎是天生地修炼圣体,不仅引灵入体的效率奇高,练习神功的能力也非同寻常。

谁能想到,眼前的绰约仙子,仅仅几个月前,还只是个大字不识的居家女眷。

“灵族也太顶了吧,这金手指给我多好。”

薛向这山望着那山高。

“金掌印来做什么?”

薛向已经跟她通报了掌印寺会议的结果,柳眉还没待细问,金光便找了过来。

“表忠心呗。”

薛向拉她坐下。

“他为何忽然反水?苏眭然给他的也不会少。”

柳眉不解。

薛向递给柳眉一张信封,正是当初,他拜访去职的蔡高宜,因着他没对蔡高宜搞人走茶凉那一套,蔡高宜给他的。

柳眉拆开来,细细翻看。

原来,这是一张伏辩。

伏辩的书写人,正是金光,而书写对象,则是前任镇令康冕。

具体事由,是金光贪墨,被康冕拿住了把柄。

有了这张伏辩,金光就成了康冕手中的提线木偶。

薛向并不知道蔡高宜怎么得到这张伏辩的,蔡高宜转给他后,薛向心就定了一半。

不管苏眭然再怎么许诺金光,他手里的伏辩,就是金光的生死线。

三票在手,即便褚兆不反水。

三对三的情况下,苏眭然动用最终裁量权,获得胜利。

薛向相信,只要报纸上刊登的内容,一发出来,

便是排山倒海的大势。

到时,魏央、谢海涯,便能轻易通过云梦城掌印寺会议,轻而易举掀翻苏眭然的提案。

薛向用的是阳谋,工夫早做在了掌印寺会议之外。

只是,他没想到,褚兆竟然选择了倒戈。

让他的胜利,来的更容易了一些。

柳眉满是崇拜地看着薛向,“无怪郎君这两个月按兵不动,坐看苏眭然表演,

看来,郎君不用我帮忙,也能应付呢,倒叫我白白担心好多天呢。”

“是呢,我看姐姐担心得都瘦了,我瞧瞧。”

薛向才扑过来,柳眉蹭地一下,窜出老远。

他忽然无比后悔教会眉姐姐修炼。

都说受惊的驴,过年的猪,上岸的鱼,生气的媳妇,是四大按不住。

修炼天赋还贼高的媳妇,却是抱都抱不成了。

……………………

树上的秋月梨上,一只短尾巴的喜鹊叽喳乱叫。

苏眭然专属公房内,四碟小菜,一碟包子,一碟蒸饺,两个白煮蛋,一碗小米粥。

他正吃得香甜。

陈桐进门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犹记得,那日散会后,苏眭然是何等的颓丧。

今日,他也是奉命而来,不然,他也不愿来触这个霉头。

“等等,就差一口了。”

苏眭然喝掉最后一口小米粥,轻轻抹了抹嘴巴,邀请陈桐落座。

“苏镇令养气功夫,真叫人佩服。”

陈桐由衷夸赞。

苏眭然摆手,“不过是失败者的托词,可败就是败了,连败都不敢承认,也就不配谈输赢了。

我知道,在很多人眼里,我应该哭天抢地,应该嚎啕大哭。

毕竟,大势已去,成了笑柄。

苏某没这么矫情。

你的来意,我也知道。

无非是洪掌印担心我意气用事,毁了绥阳渡的好局,毁了他们都能分润到的政绩,着你过来劝我。”

陈桐一愣,还真让苏眭然说中了。

“用不着你劝,我早想通了,我该输。薛向能做的,我都能做。

但唯一一点,他掌握了云间消息,这个强力的信息放大器。

我要以绥阳渡为卖点,吸引商社加盟,需要苦口婆心的劝说。

反观他,只需借助云间消息,便能昭告天下,搅动大势,引得各路商社自发竞争。

不然,鼎丰和正大,眼皮子不会这么浅。

毕竟像绥阳渡这样的渡口,沧澜州没有二十,也有十八,他们犯不着自降身份,和薛向合作。

功夫在诗外,苏某输得不冤。”

苏眭然似在解说,又似在自我安慰,“如今,薛向大势已成,我不会蠢到去和薛向硬扛。

再说,也没这个必要。

说穿了,他能在绥阳待多久,最迟明年秋闱前,他就会走人?

再说,他在绥阳成的事儿,哪一桩,哪一件,会少了我的功劳。

我不会坐那种被人抬轿子,还打轿夫的蠢事儿。

你大可叫洪掌印放心。”

陈桐拱手行礼,“苏令胸怀宽广,智识深渊,陈某佩服。”

言罢,他告辞离开。

就在陈桐和苏眭然会面的档口,薛向也在梅厅,面见谢海涯。

在见谢海涯之前,在魏央府上吃了个早饭,熟美师娘盛情相邀,薛向推辞不得。

他过去,倒不是为了见魏央,而是转卖给魏央一张联合商社的入股凭证。

魏夫人早知道薛向在绥阳渡闹的动静儿,一见联合商社的入股凭证,哪里还不知薛向心意,笑得枝乱颤,恨不能也让薛向入一股。

薛向有些顶不住这美艳师娘,陪聊片刻,便想遁走。

岂料,魏夫人非要洗手作羹汤,把给魏央专用的滋补汤,炖了一大锅,逼着薛向连喝三大碗,撑得俊脸红扑扑的。

眼见体内热气腾腾,薛向赶忙告辞,不待魏夫人答应,便即落荒而逃,惹得魏夫人又是一阵娇笑。

笑罢,又渐生“我生君未生”的感伤。

她倒不是要和薛向真做什么,而是薛向这朵娇开得正艳,不撩拨一下,倒显得自己不解风情了。

毕竟,在诗文的精神世界、自由王国里,她自觉薛向更能和自己琴瑟和鸣。

“你去魏央家,连顿饭都没混上,这也不行嘛。”

梅厅、东暖阁,谢海涯捧着一碗灵米粥,就着酱园弄的四点小菜,吃得香甜。

薛向也不假客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一边吃着,他也将一张入股凭证拍给谢海涯。

谢海涯出力非小,兼之二人亲厚,非比常人,薛向给他股份尤大。

“我要这玩意儿没用。”

谢海涯说着,话音未落,入股凭证就消失不见。

薛向哂道,“这就没劲了,您跟我还抻什么劲儿。”

谢海涯摆手,“我替宗门收的,算你小子孝敬宗门的。

我桐江学派,虽是松散联盟,但向心力比乱七八糟的门派要强得多。

你放心,你捐出的这些股份,不会成为哪个大佬的私产,都会用在青年才俊的培养,以及民生上。”

薛向摆手,“我不管,我不认什么桐江学派,就认师兄你了,你愿意怎么处理,是你的事儿。”

说着,他径直走到茶桌边,瞄了一眼竹篓,竟不见茶叶筒的影子。

谢海涯皱眉,“我可没茶叶给你,你小子回回来顺,我就是开个茶庄,也早叫你搬空了。”

薛向发动玄夜瞳,一眼看到茶桌下沿有条肉眼难见的缝隙,含笑道,“师兄,你也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和我玩捉迷藏,没劲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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