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平静的將手平举到牧糯的眼前,没有说话。

牧糯喘著粗气看著这一幕,感受著从未有过的虚弱:“你这是何意?”

“明明是自己伴生而来便拥有的东西,居然感受不到。”

许元散去掌心凝聚的死亡道蕴,轻轻摇了摇头:“当你胸口被我以道蕴贯穿的那一刻,只要我愿意,那它便永世都无法治癒。”

话落,

沉默一瞬,

牧糯忽地衝著许元咧嘴一笑。

然后,

骤然激发的无数的黑色细带自激射向了许元!

一息后,

牧糯看著眼前的身体各处被细带贯穿,不断溢出嫣红鲜血的人类,捂著胸口,喘息道:

“即便吾现在不懂术法,但你.不是有点太小看圣人与源初之间的差距了?”

滚滚而来的气浪掀起未曾束起的长髮,许元一边感受著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一边面无表情的出声道:

“我从未小看过你,现在我所做的每一个举动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不若猜猜,我为什么方才我一介源初能够偷袭你这圣人,为什么我如今敢离你这么近?”

“.”

牧糯眉头紧蹙,脑中心思电转。

只是还未曾想出答案,许元便已经自问自答的揭晓道:

“你的存在对於我而言很特殊,即便已然由死向生,但存在本身依旧蕴含著生死之道。”

话语间,

许元那被贯穿的身体开始虚化,逐渐化作不可视的死亡阴影。

“.”

见到这一幕,牧糯瞳孔一缩,目光不断在四周徘徊,但却根本察觉不到许元的藏身之处,只能听到那平静的声音在四周迴响:

“我所掌握道蕴让我能够完美融入你这生灵死域之中,这便是我敢於以源初之身逆伐你这圣人的底气,就像现在这样”

唰!!

一道劲风毫无徵兆的自身侧袭来,一记手刃捅向了牧糯的心臟,快若闪电。

只是源初与圣人间的差距终究太大,在牧糯有了提防之后,这种程度的偷袭不可能成功。

黑烟凝聚的灰盾转瞬形成,许元刺向其的手刃撞在其上,瞬间骨节崩碎,血肉模糊。

但下一刻,

不等牧糯有其他举动,许元便已然再度化作阴影,抽身而退,悠然淡漠的声音继续迴荡在牧糯耳畔:

“你最好將保护好自己,一直警惕著,我任何的攻击都可能直接要了你这圣人的命。”

牧糯鬆开捂住胸口的手掌,目光冷冽的扫向四周,心中快速盘算著应对之策,道:

“虚张声势,你即便化作虚影,也改变不了你已经被我重伤的事实,你会先一步死去。”

隨著又一次来自阴影中袭来的攻击被挡下,许元哑然无奈的声音也在再度响起:

“你虽为圣人,別说道蕴,连“意”的未曾掌握,纯靠源炁凝聚攻击怎么可能对我致命?”

话落,

似乎为了印证自己所言非虚,许元的攻击频率骤然开始提高。

死亡的阴影如影隨形般的盘旋在牧糯的周身,无数此突然而至的手刃,无数次险之又险的格挡。

就在府衙眾人以为上空战斗將要变为一场持久战时,变故却突然发生。

在许元又一次於阴影中显型攻向牧糯之时,

牧兴尘忽然看见,

上方的天,

塌了。

不,

准確说那层笼罩在镇西府衙上空的天幕塌了。

崩碎进程在瞬息之间完成,

生灵死域,被牧糯强行中止。

鳞次櫛比的街区消失,巨大坑洞出现,规整的宏伟城墙变得残缺,城內因为战爭而留下种种脓疮再度显露在生者眼中。

牧兴尘骤然紧蹙。

在他的视野中,

三公子的手刃被再度挡下之后,他的身形没能再度消失,依旧保持著形体態。

经验在告诉他,相府三公子先前的虚化术法乃是寄生在那生灵死域之中,而此刻对方已经没了这种逃生的能力。

电光火石间,

第一瞬,

牧糯凝聚黑烟的一拳砸向了许元的头颅,修为差距,这一拳若是打实,许元会立刻身死。

但在这一拳抵临他面孔前时,许元发动了踏虚斩。

第二瞬,

许元的身形於后方三十丈处浮现。

第三瞬,

牧糯如附骨之蛆般瞬息而至,再度一拳轰下。

就在牧兴尘以为那三公子会如同先前一般连续施展那种瞬移术法逃生之时,

牧糯的这一拳接触到了许元的面庞。

瞬间,

一个光球扩散。

许元腰间浮现一个完美的弧形缺口,上半身直接在光球中齏粉。

战斗瞬间戛然而止。

在寂静中,

牧糯转过身看向了镇西府衙的方向,

而祂身后,

空余那残缺的下半身立於虚空之上。

城外,

在刀光剑影之间起舞,白裙飘飘如仙,天苑忽然对著面前冷脸男人问道:

“凤九轩,你认为那个怪物还是人类么?”

凤九轩瞥了一眼城內那只剩半截的外甥,沉默了少许,冷然道:

“修者,不都是怪物?只要他还认我这娘舅,那他便是我家的长天。”

“这样么”天苑垂眸思索。

白帝看著下方战场,一双龙眸流露著一抹思索。

在虚化状態下,许长天没法使用叠纹秘术,將那瞬移秘术常態化么?

即便许元上半身已然湮灭,他也不认为战斗就这般结束了。

在战爭开始之前,许长天便一直抱有著极大的谋略。

此番他敢於以源初之身去迎战圣人,必然亦是如此。

白帝对下方的一切都看得真切。

从战斗开始,牧糯便一直再被许长天牵著鼻子走,若是如此终结未免太让人失望。

而且,

在牧糯最后一拳砸落之时,

他清晰看到了许长天的一只眼睛被不详的黑色所吞噬,那是和补全天闕之前的牧糯一般无二的一只眼睛。

接下来发生的,正如白帝所想,

牧糯在转身之后,尚未前去府衙杀戮,便突然像是中了某种术法般被定在了原地。

一缕缕白帝从未见过道蕴波动逐渐在空气中匯聚,

似是无暇的白,又似是永夜的黑。

见到这一幕,白帝终於懂了许姓小子的动机:

“想要藉助生灵死域的残留,来凝成自己的道域么.”

而隨著生死道域的匯聚成型,

牧糯的视野中,

仿若出现了一条奔涌向世界尽头的河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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