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论如何也劝不住的。

故而尤氏话说一半,便幽幽嘆了口气,没有再往下说。

自打尤氏一进屋,贾珍便上上下下打量著她。

只见尤氏二十多岁,身段儿不短不长,体態轻盈裊娜,仪容娇媚艷丽,单以容貌而论,寧国府上上下下那么多姬妾,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尤氏的。

但要说尤氏有什么不足之处,那便是尤氏总端著个主母架子,不肯婉转承欢来討好贾珍,故而贾珍也渐渐厌弃了尤氏。

比如今儿,佩凤和偕鸞二位姬妾,著装便极为清凉,而尤氏呢?

她里三层,外三层,將她娜生姿的身子,包裹了个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瞧了一点去。

贾珍见状,那张脸便沉了下来。

他冷哼一声,道:“整天装正经,装给谁看?”

隨即,他吩咐道:“脱,脱了衣服,与她俩一起跳,给爷助助兴。”

几乎在一瞬间,尤氏便羞臊得面色配红。

除了羞臊,更多的则是委屈和愤怒。

虽然她只是续弦,並不是贾珍的原配夫人。

虽然她只是小门小户出身,配不上寧国府的门。

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寧国府的主母,也是贾珍的妻子。

让她脱了衣服,去做那姬妾,甚至是娼妓才会做的事情,有你这么羞辱自己妻子的吗?

见尤氏红著一张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贾珍便气不打一处来。

爷这辈子,最后一次享乐,你竟敢不配合,还反了天了不成?

贾珍一句废话没有,抬手就是一巴掌,將尤氏扇倒在地。

“若是不愿意,爷今儿便休了你,看你老娘,还有你两个妹妹,往后靠谁养活?”

尤氏闻言,如遭雷击。

她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又是个无足轻重的续弦,贾珍若是铁了心想要休了她,几乎无人会为她出头。

而她的继母尤老娘,她那两个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尤二姐和尤三姐,这些年都是靠贾珍养活著的。

若是她被休了,她们娘四个,便只能活活饿死了。

想至此处,尤氏再也顾不得羞,她站起身子,颤抖著双手,便要去解腰上的石榴红金线鸳鸯絛。

她强装欢顏,便要像妓那般,与佩凤,偕鸞一起,去跳那毫无廉耻的舞蹈,用她的身子为贾珍助兴。

便在这时,管家赖二跌跌撞撞跑进屋內,一脸的惊慌失措。

“不好了,老爷,大事不好了,宫里来天使了,还带了好多龙禁尉,说是要拿您呢!”

贾珍闻言,手里握著的酒杯,跌落於地,“砰”的一声,摔了个粉粉碎碎。

“好快,来得好快!”

贾珍恋恋不捨的看了眼,行將脱衣,却暂未脱衣的尤氏,以及身著轻纱的佩凤和偕鸞。

他苦笑一声,流下泪来。

“连享受最后一回,也是不能了,我贾珍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说罢,贾珍满脸灰败之色,如丧考姚一般,带著尤氏,以及胡乱穿上几件衣服的佩凤和偕鸞,几人下了天香楼,去寧瑞堂跪接圣旨。

到了寧瑞堂,贾蓉,贾蔷等人,早已跪了一地,贾珍尤氏等人,连忙跪伏在地。

汪安手捧圣旨,展开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詔日:

寧国府世袭三品威烈將军贾珍....

今著三法司协同会审此案.....

钦此。

天聪四年九月二十一日。”

给贾珍的这道圣旨,与给贾赦的那道大差不差,几乎就是一个意思。

汪安宣读完圣旨,又命龙禁尉和那些三法司的干吏,像方才在荣国府,搜查贾赦所住东院一样,搜查整座寧国府,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而贾珍,则瘫软在地,一言不发。

因为他知道,他死定了,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

別的不说,单说圣旨里明文提到,他参与胡玄机诸多罪行,涉及王子腾谋逆,以及私自交构边军等等罪行,他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至於会不会连累妻儿,会不会连累整个寧国府,贾珍表示,他才不在乎呢!

爷死后,那管他洪水滔天?

而尤氏,嚇得容失色,满面泪痕,凹凸有致的身子也抖若筛糠一般。

她不知道贾珍到底犯了什么罪过,但听圣旨里的意思,贾珍好像是死定了。

虽然她恨极了贾珍,但她真的不想让贾珍死啊!

贾珍若是死了,她怎么办?

她的继母,尤老娘怎么办?

她那两个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尤二姐和尤三姐怎么办?

而贾蓉跪在地上,先是一喜,继而又是一忧。

他欢喜的事,他老子若是死了,往后便没人再敢打他了。

更加让他欢喜的是,贾珍若是死了,寧国府的爵位,还有寧国府的家业,便要落在他头上了。

而他忧愁的则是,他老子犯的事,会不会牵连到他身上,会不会害得他,也跟著一块死啊!

至於贾蔷,跪在地上,心里早已经乐开了。

贾珍若是死了,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半点坏处。

贾蔷在心里,不无欣喜的思付道:

小爷我,终於要逃脱藩篱,鱼跃入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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