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的问到点子上了。

但她又清楚,在她的心里,晏隨才是最合適也最准確的选择。

可是她跟晏隨……

温窈也有些说不清目前的状况究竟是如何,之前她跟他打交道切磋,基本是剑拔弩张,冷枪暗箭的,现在好像並非如此,也或许是稍微熟悉了些的缘故。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但温窈认为,晏隨的心思尤其难猜,而他的態度也似是而非的。

难搞。

-

进入金都地域后,温窈跟晏隨並不顺路。

就让他隨意將自己放在好拦车的路边。

晏隨停好车。

温窈解了安全带,拎著自己的包,回头对他轻轻莞尔,眸中笑意浅浅,略带真诚,“谢谢晏先生的送我来金都。”

他淡声纠正:“是你非要蹭。”

主次要搞清楚。

並非他本人所愿。

他一张口,温窈就觉得自己心跳加快。

不是心动,而是气的。

不过都到了这时候,跟他过多纠缠也只是浪费时间,温窈当机立断选择推门下车。

刚迈出一只脚,胳膊突然攀上来一抹不属於她自身的温度。

温窈一怔,不明所以。

晏隨握著她纤细白皙的小臂,大掌微微收拢圈住。

他的掌心乾燥温热,又宽大。

皮肤相贴,温窈情不自禁地微颤,仿佛是被烫到,然后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眉心轻蹙,“晏先生您这是……?”

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攥得更紧。

男人黑沉沉的瞳仁对视,目光落在她身上,而后启唇道:“我接受你的道谢,但我们之间还有帐没有清算完。”

温窈满头雾水,听见他的话,几乎是想懟回去,谁跟你我们!

但她忍住了,没敢轻举妄动,而是迟疑了下,似笑非笑道:“我怎么不记得我跟晏先生还有帐没算?”

话是说著,她心里却格外的没底。

毕竟之前她还在微信上跟叶枳吐槽他来著。

所以说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现在有点风吹早动,她就不由得战战兢兢。

“之前在酒店,你迟到了。”

温窈哂笑,“…所以?”

他喜怒难辨,深深地看著她,语气平静陈述:“耽误了我两分三十四秒,你得还。”

“……”

温窈气笑,她垂眸看著他的手。

骨节明晰的,健康的浅麦色皮肤,因为握著她,施了一些力度,手背的青筋略鼓,仍旧赏心悦目。

她又试著挣了挣,没挣脱。

眉眼渐渐不耐,浮现出些微的燥意,“晏先生是在开玩笑吗,我以为您之前那般高高在上的姿態训责我应该够爽了,现在还想怎样?”

“不是在玩笑,我需要你帮我办件事。”

她话里的嘲讽男人自然听得出来,却没恼,等她说完,才平和出言。

温窈心下一动,却没追著问,而是抬了下眼皮,“求人办事,晏先生您就这个態度吗?”

她示意自己被他攥住的手。

晏隨也跟著看过去,他的掌与她的手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似乎他再稍微用些力气,就能轻而易举的將其折断。

他收回手。

指腹擦过她柔软的皮肤。

不经意的摩挲了下,而后当做无事发生。

温窈这才放鬆下来,將打开的车门又重新关上。

微頷首,没去看他,腰身笔直,架子端得极高。

言简意賅道:“说吧,什么事。”

虽然她面上不显,但心里的思绪已经翻转了不知多少次。

晏隨竟然有求於她?

这是一个谈合作的好时机。

她这般正襟危坐,还拿捏著疏离分寸,晏隨不会看不出来,她什么心思不用过多打探琢磨,就能摸得一清二楚。

晏隨也拿出了平素时谈工作的严谨冷肃,声线清冷,“我在金都跟一个项目,项目组人员出了些意外,需要你来帮我做一场会议纪要。”

项目组的人都各司其职,忙的脚不沾地,放平时缺个人还能补上,现在在金都,且事发突然,跟陵川隔著遥遥距离,时间来不及。

温窈愣住,没想到是这个。

联想到之前他接通的电话,心里有了个底,她却没直接应下来。

而是换了几瞬,才轻描淡写的开口:“这应该不合適,涉及商业机密,我一个外人,而且又不是kz的员工,怕到时候被状告商业罪。”

晏隨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思。

显然是对之前她被他直接淘汰还耿耿於怀,藉此以示自己的愤懣幽怨;又暗讽他之前拿法院传票的事威胁她。

还挺记仇。

晏隨看著她,默不作声。

温窈心里打著突,想著不会这么容易被她嚇退了吧,那她后面的要求还怎么提?

她抿了下唇,搭在手提包上的指尖微动。

正准备开口说话。

“——我说你行你就行。”男人突然出声,有种斩钉截铁的成分在。

温窈把涌到嗓子眼里的妥协给憋了回去。

弯著眉眼,增添了抹明亮的色彩,显然是喜上眉梢,却偏偏还要欲擒故纵,“会议纪要这种事又不难,晏先生您隨便找个小组人员顶上去不就行了吗?还需要找外援,而且我对您的项目,一无所知,怕到时候给您惹了麻烦,得不偿失。”

晏隨闷笑一声,“你想要什么。”

上道!

温窈唇角止不住的上扬,“我——”

“向我求婚免谈。”

“……”

她深吸一口气,像鼓胀的气球。

又倏地戳了针眼泄气。

真美得他,还求婚。

酝酿了几秒,她忽而半是认真半是调侃试探道:“那我若非要这个呢?”

他审视著她,微微眯了眯眼,看上去有些冷冽,打量著她,嗓音低下去几许,意味深长:“机会只有一次,温小姐想好了再开口,你该知道,我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温窈自然知道。

得到他的回答,也不觉得悵然失若,毕竟被拒绝多了,就习惯了。

她沉吟,像是勉为其难的退而求次,“那我要进kz。”

温窈:“再给我一次面试的机会。”

她不需要走后门,她要凭著自己的实力。

得到一次公平公正的面试。

她迎上他深諳的目光,没退怯。

晏隨没应好还是不好,而是反问她:“温小姐为什么坚持要进kz?”

温窈笑。

像是听见什么俗不可耐的笑话一般。

不同以往的虚假敷衍,这个笑显得明艷张扬而诚挚。

“我以为晏先生清楚,kz作为国內大头的证券公司,想往里面挤的人,如过江之鯽,我不过是其中一个。”

她正正的看向他,笑意愈发浓烈:“还是说,晏先生真的以为我是为了你才將目標放在kz的。”

后半句话明显嘲讽意味十足。

像是在讥誚他的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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