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隨去香港出差后,温窈將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昼出夜归,忙得脚不沾地。
不过两天时间,却仿佛费了两周的心神似的。
何驰没跟著一起去,晚上將累得在车上昏昏欲睡的温窈送回淮南湾后,提醒道:“太太,明天就是晏二爷的寿宴了。”
温窈神情疲倦,头昏脑涨,听闻他的话一愣,整个人清醒了些,“这么快……”
何驰:“晏总订了下午的飞机票,太太这边,由宋家一起过去。”
温窈知道,之前就已经跟林安禾夫妻俩商谈过了。
回到家后屁股还没坐热,晏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睡了吗?”男人声音低沉。
温窈横躺在沙发上,“还没有,刚到家。”
听出她声音里的疲惫,他嗓音更低:“累著了?”
温窈稍微坐直了些身,將腿盘起来,清清嗓子:“没有,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这两天她连手机都少看,只睡觉前扫一眼,也没见他发个消息报备。
“还行。”
男人言简意賅。
温窈从这两个字里听不出喜怒和其他含义,不知道麻烦与否,不过她也的確帮不上忙,询问是顺从心意,毕竟现在她跟他是一条船上的人,想的也肯定是没事最好。
温窈问:“明天下午你几点到?要不要我去接你。”
“三点。”
他一顿,语气里带了点笑意,“怎么,迫不及待的想见我?”
“……”
温窈沉默片刻,难得没有反驳,揪著自己的衣角颇有些语焉不详的:“晏家我人生地不熟,去了人都不认识几个,你不快点回来帮我撑场面,被別人欺负去了怎么办?”
她一串话说下来,都没发现自己声音里带著的那点娇气和理所当然。
晏隨好整以暇的腔调:“谁还能欺负到你头上去,我以为晏太太对別人手下留情就算是那人烧高香了。”
温窈有点不乐意,义正言辞:“我跟人相处向来是遵循井水不犯河水,也没有你说得那么蛮横无理。”
旁人不来招惹她,她自然是安分守己的。
“有道理。”
晏隨顺著她的话应承了,温窈反而有点不自在。
於是顿了顿,放低放缓了声音:“反正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发个消息,我过来找你。”
“好。”
说不怯场是不可能的。
就算她跟著林安禾,有她的照顾,但人微言轻,比不得晏隨在场,谁知道晏家那群人是什么洪水猛兽,光一个晏扬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第二日,温窈跟著林安禾前往寿宴地点。
往来多为陌生面孔,也有些是常能在荧幕上见著的人,为政为商或大有名气的影星歌唱家。
可见来宾的量级和寿宴主人公的社会地位。
温窈的视线不经意的划过四周,也並未多停留,只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林安禾閒聊著。
片刻后,林安禾道:“我先去趟洗手间,这里暂时还没有晏家的人在,你不用担心。”
她温眉柔眼,声音带著安抚。
温窈接收到她的善意提醒,轻轻莞尔,“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她摇了摇头,“不用。”
温窈没强求。
她看著林安禾纤瘦高挑的背影,感觉到似有若无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自然是不可能当著指指点点,一个微頷首、瞥眼笑,或探究或讥誚或怜悯。
林安禾步伐缓缓,不急不躁,似不受四周不善打量的影响。
温窈猜测著这些目光里的轻视,看著林安禾消失在转角才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
其实很好猜,除去林安禾本人是个公眾人物以外,落在她身上的最大光环就是宋译岑的妻子。
对外隱婚的事情,落在这上流圈子里,几乎是透明的。
从仅有的几次碰面,温窈能感觉得到林安禾跟宋译岑两人之间的奇异氛围,而今天宋译岑也並未陪著她到场。
晏隨这边是有事耽搁,会晚到一步。
至於宋译岑,温窈从头至尾就没见到他人,把妻子留在大庭广眾的纷扰爭端之下不闻不问。
说实话,温窈看不起他。
没想这个念头刚在心里一转,不远处就急急朝著这边走过来一人。
正是温窈不屑腹誹的对象,宋译岑。
“林安禾呢?”
刚在心里吐槽过,现下人就在眼前了,温窈还有点心虚的移开视线,“去洗手间了。”
宋译岑站在她身边,引来不少人的注意力。
温窈不喜那些打量,微侧身背著他,离他远了些。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他似乎不知道避嫌,反而近了点。
温窈便不再躲,从善如流:“大概半个小时前。”
“没人上来找麻烦吧。”
“没有。”
人多眼杂,又是在这种场所,谁会明目张胆的招惹麻烦。
宋译岑轻点下巴,“那就好。”
温窈跟他的距离能嗅到他身上的香气,像是竹香或者其他,很难去形容,却也醉人沉迷。
——不愧是调香起家的。
温窈的目光顺著他的手臂看过去,落在腕錶上,“几点了?”
她穿著旗袍,虽带著手提包,但也没那么方便,与其自己翻包拿手机,不如问现成的。
宋译岑垂眸看表:“三点三十七。”
哦。
晏隨说的三点的飞机。
应该也到陵川,在来的路上了吧。
他对著温窈微挑了下眉:“阿敘还没过来?”
怎么看都是有点幸灾乐祸的神情在。
温窈不接茬,面无表情的:“他说三点的飞机,应该快了。”
宋译岑好整以暇又看了眼手錶,不疾不徐的:“从机场到这边近,也就二三十分钟的车程。”
温窈反驳:“堵车。”
宋译岑淡笑出声,適可而止的没再继续调侃。
不多时,温窈轻微的皱了下眉。
忍不住朝林安禾离开的那个方向看过去。
这都有小半会儿了,林安禾还没回来。
宋译岑显然也觉察到这点,没了之前那副轻佻模样,声线略沉:“我去看看。”
温窈没阻止。
又多站了一会儿,包里的手机在振动。
她拿出来看见备註,是晏隨。
对面开门见山:“在哪儿?”
“大厅里,你到了?”
人群涌动间,突然变得有些嘈杂,她將手机往耳边贴得更近,转身朝角落里走。
没能听清晏隨在说什么,她多问了一遍。
那边道:“等我。”
掛断电话后她才有心思去看前方异动,几乎是人群攒动间,在万眾瞩目下,走过来一行人,举手投足都是一副优雅且稳重老式的作派。
温窈的目光在那些穿著旗袍的女人们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后垂眸看了自己一眼,款步离开。
她是在接近大厅门口时和晏隨碰面的。
其实分开也没太久,不过两三天的时间没见面,她却莫名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他大概是风尘僕僕的赶过来,却没那种莽撞浮躁,反倒是很稳重的。
恍神的瞬间,人已经近身前,音带笑意低低徐徐,“不认识了?”
温窈抬眼看他,还是能从他的面容里窥得几许的疲乏。
也是,在外忙碌又急急赶回来,等寿宴结束又要返程,一刻不得停,人肯定是会累的。
想到这里温窈唇边扬起笑,“虽然我记性可能没你好,但至少昨晚还跟你通过电话,也不至於忘得那么快吧,晏先生?”
晏隨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旗袍,米白色的,跟之前撕破的是同一款,穿在她身上很好看。
他抬起了自己的胳膊,等著她挽上来。
“那很不错,晏太太还记得,是晏某的荣幸。”
油嘴滑舌。
温窈很想不优雅的冲他翻个白眼,到底为了自己的体面忍住了,笑盈盈的伸出手,顺势靠近他。
两人相携著往里走,晏隨问:“宋译岑还没到?”
心里一闪而过之前宋译岑的揶揄,温窈眸光一转,话语里带了些促狭:“他来得可比你早多了,这会儿估计正跟林安禾在里面琴瑟和鸣。”
似怨似侃引得晏隨垂眸看过来。
温窈穿著高跟鞋也堪堪在他的下巴处,从他的角度看去,自上而下的能看清她的五官,並且捕捉到她眼尾还未散去的俏意。
他略略勾唇:“怎么,羡慕还是不开心了?”
温窈摇头,继而正色道:“我没有不开心,只是让女士等,是一种非常不绅士的行为。”
“女士?”他重复这两个字。
接著轻笑出声,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没拆穿她的一本正经,“別忘了,你可是我的晏太太,等等丈夫又何妨,毕竟,你的身份是为人妻。”
温窈:“……”
到了大厅里,没看见宋译岑跟林安禾。
温窈视线转了一圈后,被晏隨握著手回过神,“怎么了?”
晏隨微侧脸,声音低下去:“晏家来人了。”
她顿时没了心思去找林安禾,打起精神,“在哪儿?”
“正前方。”
温窈抬眸看去。
並不陌生的人——之前接晏隨电话时就已经见过的,穿著传统旗袍女人和严谨唐装的男人们。
为首的那个老年人正被小辈搀扶著,脸上带著和蔼的笑同他人打招呼。
温窈眯了眯眼:“晏二爷?”
“怎么不猜是老爷子。”
温窈给了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你之前给我看过资料,你忘了?你爷爷比这位可高多了,而且比他——硬朗。”
她原本想说胖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儿就变了说法。
不过晏老爷子的身形的確比晏二爷更康健精干。
“他们真的是亲兄弟吗?看著不太像。”
其实五官还是相似的,不过温窈也是隨口一提。
倒是晏隨不置可否道:“晏二爷早年间就是抽大烟的,年轻时也碰过些不该碰的,確实不如老爷子矍鑠。”
晏二爷瘦,又佝僂萎缩著身,不该碰的也很好猜,自然就是毒了。
两人在这边说著悄悄话,另一处显然也发现了他们。
晏二爷虽然瘦,却也是精明的一双眼,虽是上了年纪难免老眼昏,稍许眯起来的时候,看得也是一清二楚,便问身边小辈:“瞧著,那是不是老大家的。”
小辈顺著看过去,实诚敬重道:“正是。”
晏二爷便笑:“身边那人是?”
小辈回忆起偶然听闻过的传言,踌躇著:“似乎是他的夫人。”
晏二爷朝那边招了招手,仍是面不改色和蔼可亲的笑著,嘴里道:“还真是隨了河清,虎父无犬子,一样冥顽不灵。”
小辈们不敢妄言,只沉默陪著笑。
晏隨將手抽出来,改为揽著温窈的腰,力度紧了紧,“走吧,他在叫我们过去了。”
温窈脚上一顿。
晏隨低下头,“害怕了?”
她垂著长长的睫羽,颤了两颤,嘴硬:“怎么可能,他们又不是吃人的怪物,有什么好怕的。”
说著像是要证明自己不胆怯似的,迈著步伐竟然比晏隨快。
晏隨还能不知道她,扫过她故作镇定脸,难得见她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下不免浮现出几分兴味与好笑。
温窈走得再快,两条腿也比不得晏隨快,更何况她穿著旗袍,梏著双膝,步伐不能太大,到最后还是由著晏隨领著她不疾不徐的前行。
她是没什么吸引力,但晏隨不一样,四周有不少视线。
温窈悄悄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似没把这种场合当一回事,很是沉稳泰然,不知不觉的,她也渐渐放鬆下来。
“二爷。”
到了跟前,晏隨恭恭敬敬的叫了人。
也没等晏二爷应,便把温窈引上前,让她跟著叫人。
温窈虽少许拘束,但晏隨在她身边就仿佛定海神针似的,认长辈时也落落大方,乖乖喊人。
晏二爷上下打量了温窈一眼,脸上是带笑的,其他没多说多问,只夸了两句,说是个好孩子,看上去对她还挺满意。
“大哥终日盼著,可算是把长孙媳妇盼来了。”又看向晏隨,端著长辈的姿態,“淮敘早该带著回来见见人,也让家里的人高兴高兴,何必等到今日。”
晏隨闻言点点头,不卑不亢:“二爷教训得是。”
有些事各自心知肚明,就不会摆在檯面上来讲。
晏隨想护一个人,自然是万无一失且名正言顺,前有他先斩后奏,今日行的不过是顺水推舟之事。
一眾人並未多聊,晏二爷跟身旁小辈简略交代一二,便携著妻与子,几房姨太,浩浩荡荡的往楼上走。
临了晏二爷叮嘱道:“淮敘啊,你爷爷也在,爷孙间哪能有什么隔夜仇,趁著今儿喜庆,爷俩好好谈谈,看在二爷面上,你也別犟。”
晏隨閒淡又隨意的应承下来,“二爷慢走。”
晏隨没跟上去。
温窈自然也没自作主张,等人消失在视野里时,才困惑的问:“不跟上吗?”
“著什么急。”
揽著她腰的手像閒得无聊一般,不安分的摩挲著她的腰际,有点痒,温窈不禁躲了躲。
被扣得更紧,下一瞬的力度几乎將她带著扑进他怀里,额抵著他的脖颈。
上方男人浅缓的嗓音低沉响起:“还是说,等不及想早日写进晏家的族谱里。”
温窈倒是不介意在外人面前跟他亲近,只是大庭广眾,难免羞赧,不知道他玩的什么把戏,听见他的话后,哼了哼。
晏隨抱著她,“哼什么?”
温窈抬头冲他柔柔一笑,“听你说我还会进族谱,高兴啊,这可是多少人都肖想不来的荣幸,我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这个机会,都恨不得喜大普奔。”
她一边说著,一边不著痕跡的推搡他环在腰上的手。
晏隨任她为所欲为,没拦著,只要笑不笑的盯著她。
倒是把温窈看得有几分毛骨悚然,感觉他又在算计什么,不由得咕噥:“那两人到底去哪儿了?”
说的是林安禾跟宋译岑。
“他们夫妻俩的事,你少掺和。”
没了之前在晏二爷面前的矜贵疏离,他似乎放鬆下来,语气颇为懒散。
温窈以为他这是在嫌弃她多管閒事,反驳道:“我可没有,我跟林安禾一起来的,中途她去了趟洗手间,迟迟没见到人,都这么久了,我担心她也是出於礼节。”
晏隨不以为然:“有宋译岑在,你担心什么。”
话是这个理,温窈看了他两眼,忍不住八卦:“他们…是不是商业联姻?”
晏隨渴了,隨手从侍者手中拿了一杯酒,浅尝輒止后,才如是淡淡:“是,也不是。”
温窈皱了下眉。
这算什么回答?
看出她的不满,晏隨说:“想知道?”
这不是废话,她不想还问什么问,觉得他是在找茬,温窈也没恼,沉住气:“你能告诉我?”
“不能。”
“……”温窈幽怨的看他,“真不能说?”
晏隨棱模两可得態度:“跟你有点像。”
温窈脑迴路一转,惊得眼睛都睁大了些,“爬床啊?”
晏隨哼了声,似想到她之前的所作所为略有不满。
温窈撞进他那双冷锐沉著的眸眼里,威慑压迫感很足,她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晏隨淡然评价:“初生牛犊不怕虎,手里有点小把柄便以为可以肆意妄为不知所谓,到头来满盘皆输,狠栽跟头是自己。”
温窈不是听不懂他的意有所指。
知道他在说当初她拿著两人上床的“视频”威胁他娶她,结果被拆穿不说,还受了满肚子气。
现在回想起来,她自己都觉得害臊,不过当时她的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所以他的怒火奚落她都是一一受著的。
不过林安禾……?
难道也是用什么威胁了宋译岑娶她吗?
难怪感觉宋译岑不怎么待见她。
想著思绪就不禁飘远,还是被晏隨拉著她的手一拽才回过神。
男人早已放下酒杯,略带警告的眼神扫过她的脸,沉声道:“少胡思乱想,收起你的那点好奇心。”
温窈面无表情不敢反驳。
在有人上前跟晏隨打招呼时,她又笑起来,像是个行走的掛件,听晏隨介绍她,她只需要保持微笑,最后脸都笑僵了。
至此,晏太太这个人,也算是真正露了脸。
不过,温窈可没忘记晏二爷说的话。
老爷子还在楼上,少不了要见面的。
思及不免嘆了口气。
晏隨听见了,挺和气的询问:“好端端的嘆什么气。”
温窈说:“你真的不急?”
晏隨应了声,不知是哼还是嗯,只把她往角落里带了带安静些,“刚才都见了些什么人?”
温窈见自己都有些火烧眉毛他还稳如泰山,不禁起了捉弄的心思,不动声色道:“一些中年人。”
见他神色有异。
她心里才舒坦了点,缓声补充:“…和一些老年人。”
晏隨睨她,眸眼微微眯起来,似在施压威胁,勒令她好好说话。
温窈见好就收,面不改色回答说:“晏氏本家的叔伯和几位旁系长辈。”
晏隨不慌不忙的启唇:“这次寿宴,多少人不远千里的也要赶回来,諂媚献言不会少,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一个人提起你他尚且不满,两个人也是,但若是五个人、十个人呢?”
温窈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晏二爷说上楼时,晏隨没跟著去的用意,却有些拿不准:“你就不怕老爷子不买帐?”
“他不会。”晏隨篤定。
他轻描淡写道:“老爷子是个传统的人,这种家世门楣里,看重脸面和大家庭下的和睦,不会给人落下话柄,他不认也得认。”
逼上梁山,也得妥协。
更何况,木已成舟,定局以形。
这话温窈是信的,后来到了楼上,真正见到老爷子后,她压力就大了。
一屋子的人,有眼生的,也有眼熟的。
“爷爷。”
见到长孙,晏重明难看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整个人威严沉肃,偌大的房间內,除去晏隨刚才那一声,其他人皆是保持沉默。
晏隨视若无睹一般,握紧了温窈的手,给了一个信號。
温窈头皮几乎发麻,赶鸭子上架似的,垂眸老实恭敬的:“晏老爷子好。”
“哼。”晏重明冷哼,手撑著手杖,虽是坐著,那经时间沉淀的严厉却分毫不减,苍迈却持重道:“真有意思,这就是过了我晏家大门的长孙媳妇?”
温窈也是惯会看菜下碟的人,立马深厉浅揭的改口:“爷爷。”
晏重明瞥她一眼,当著眾人的面,“嗯。”
不冷不热的態度,脸色却是缓和了许多,又挑起眼皮瞧了她两眼,还算满意,吩咐了入座。
温窈险些路都不会走了,还是晏隨携著她落坐。
比起她的僵硬侷促,他显然游刃有余,扯了纸巾过来,牵起她的手,细细擦她掌心的汗。
头微垂,靠过来压低了声:“还没適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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